在凡间耽搁了半日,冥魅最终也没有告诉武珝她到底做了什么事以至于崔钰不想见她。
她只是问武珝愿不愿意与晋王生生世世在一起,“待你死后,我可以将你的魂魄送入轮回,与晋王殿下再续前缘。”
“至于你和东皇太一的约定,可以不作数。”
“那天底下不就又多了一个未亡人么?”嘴角噙着一抹笑,武珝不清楚帝俊是不是做了得罪她的事,让她连名字都不愿意唤,只留下冷冰冰的称谓给他。
可她若想借此叫凤粼洲的人也记恨天君,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只会恨她这个霍乱三界的妖女,恨那个还没当上泰山府首判就死了的男人的未亡人。
“那你呢,你这一世都这么苦,临了还要牺牲自己成全旁人么?”冥魅不是不肯帮甯娇,她也不恨玄深,只是相比那些天龙八部众,她更可怜一个凡人。
哪怕李治并不普通,也跟她无甚交集,可心里的天平还是倒向了对方。
就好似要跟所有的顺理成章背道而驰,她就是要跟三界对着干。
天君死了,水君也死了,整个世界乱套了才好。
只是她忘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真那样,她最爱的人间首当其冲保不住。
想起自己的夫君,武珝淡淡一笑,她这一世哪里苦了,有这么个疼她懂她的男人,愿意将天下都分给她,而且他们还有了孩子……
“我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不曾奢望的也轻易拥有了,帝位,尊严,相守到白头的爱人…唯一放不下的就只有那段往昔了,我要回去,要亲眼看着仇人得到报应。”
为此哪怕要跟他融为一体也在所不惜。
她才不要他英年早逝,她希望他寿数绵长,家破人亡。
“为了恨,可以辜负了爱?”冥魅挑眉,不太明白武珝为什么对玄深有这么执着的恨意。
摇了摇头,女子笑笑,一脸的岁月静好,根本不像是被仇恨所折磨而迷失的样子,“我所求不多,这一世只想要个圆满罢了,把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
“至于有没有来生,良人能否再续前缘,都不重要。且我也不觉得有什么爱情是经久不衰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与其彼此从深爱耗尽到彼此相厌,倒不如多些留白的好。”
“徐惠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么。”那女人最后几年在宫中过的极不如意,顶着一个情深的头衔任人欺辱,爱的轰轰烈烈,最后却也耗得干干净净。
冥魅对她的想法不算太认同,毕竟徐惠是自作自受,无所不用其极才会至此。可是每个人对爱情都有不同看法,武珝和晋王未必不是爱得深沉,所以生怕再画蛇添足。
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
或许她和崔钰也是如此,他死了,那么她就为他守着。不然的话,她一个不洁之人该如何面对他呢?
结局很有可能是将那些情意磨碎了。
泰山府内,所有的灯笼都换成了白色,且上面的字也从“冥”变成了“崔”。
来往的魂灵从没想过令人闻之色变的阎罗王会是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个美艳至极的女子。
只是她一双眼睛比寒冰还冷,而冥府的规矩比冥彻在时更严苛,丝毫没有半点人情味儿可言。
就连孟婆汤都变得苦涩了,冤魂厉鬼心中叫苦不迭,却是敢怒不敢言。
自魍魉走后,冥府连个趁她意的鬼差都没有,冥彻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来,特意留了范无救给她。
“哥哥是想留着你提醒我让天下太平么?”女子勾勾唇角,倒叫一向铁面的黑无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这次从凡间带了两个丫头回来,她们之前跟了我许久,以后就和你一起打理府上的事。”
“放心吧,都很聪明,不会添乱。”见他有些为难,冥魅支着头半躺在大殿的主坐上,“我勾了她们俩的寿夭,自此福寿无双。你看,多简单的一件事,什么生者入黄泉当永坠阿修罗,那样的规矩早就该改了。”
灼灼和蓁蓁闻言款款上前,她们在南薰殿等了大半生,从绮年玉貌蹉跎到垂垂老矣,几乎快死了的时候终于等来了公主。
于是时光倒流,皮肤复又变得吹弹可破,轻易就寿与天齐了。
“只可惜没有人愿意这样慷慨的对崔钰,如果早知如此,我第一次见他时就该挖了心,将三界捧到他面前去。”
摇了摇手里的团扇,人间是凛冬,泰山府又极阴,范无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给自己雪上加霜,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有多冷。
她不像帝俊那样饱受蚀骨之寒,可她没了心,就像雪地里冻僵了的人,有些麻木,刀割在肉上都不觉得疼。
“好了,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厌恶地望向对方,冥魅讨厌那种被人怜悯的感觉,仿佛她只是个可悲又可笑的女人,无论做什么,无论多强大,都掩饰不了心底的空虚和痛楚。
她明明就已经好了。接受了自己不洁的事实,接受了心上人的死讯,接受了祸乱三界的罪名,痛痛快快的,没有什么再能伤害她。
不日便着范无救带了道旨意到金陵贺家,成全了云兮和李淳风的婚事。
“帝姬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既白岛岛主那般修炼成仙,叫您领旨谢恩,莫辜负了贺姑娘。”
第一次见有冥府鬼差来做月下老人的,李淳风虽略感奈,可到底还是高兴的。
因着常年修习方术的原因,男人并没有很老,仿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