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钰是从睡梦中惊醒的,夜色正浓,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让他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
扑通。
左胸膛内那颗炙热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可男人却觉得胸口一片钝痛,像是受了重击一般。
“魅儿.......”冥冥之中总觉得外面出了事儿,崔钰担心得紧,拿出那枚龙凤佩反复琢磨。她叫他戴着这个来阿修罗,应该不仅仅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念想,可若只是为了让他有足够的灵力把勾魂笔幻化成夺魄斩,她没有必要那般叮嘱。
这样一想就更睡不着了,男人匆匆起身,迈步走进了夜色里。
浮生馆的后院一处偏僻的矮房里,一排粗使丫头睡得正香,映着月色可以看见最边上的女子眼角落了一颗朱砂痣。崔钰找到绮罗,却没有急着带走她。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男人只是施了个咒,周遭气流像是水一般漾开,将周围人的感知隔绝了。
唯有女子听到了声响,绮罗迷迷糊糊醒过来,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半天才看清面前的男人。
“你是谁?”并没有很警觉,榆木一般,呆呆地问到。
男人扬手,淡金色的光芒在手掌中闪烁,那是绮罗的三魂。
所谓御魂之术,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他从冥魅送给他的那束星光里参透了这个秘密,灵魂这种东西其实和水还有光是一样的,难以捕捉,但并非无法固定。
只要稍稍变幻一下形态,哪怕没有容器,也依然可以掌控。
他可以御魂,却没有将御魂之术告诉任何人,阮瑟瑟体内的魂魄是他固定的,绮罗没了心,魂魄亦需要固定。
虽然对于不通此术的人来说大抵耗上毕生灵力才能做到,可是于现在的他而言,却是易如反掌了。
福祸相依,来修罗界一遭,唯一的好处就是他确实有了灵力,不再是个凡人了。
绮罗醒过来的时候,像是溺水的人被救上了岸,大口大口喘了好久的气,这儿才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是哪儿?”她记得自己被帝俊挖了心,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修罗界的伎馆,你被帝俊罚下来做奴隶,是阿六托付我把你赎出来的。”崔钰将过往一笔带过,没有提及她在浮生馆所遭受的羞辱。
愣了一下,似是根本不记得阿六是谁。过了一会儿绮罗才想起来那个常常跟在帝俊身边的天兵,一滴眼泪落了下来,女人苦笑着摇了摇头,“竟是他。”
她不是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只是从没把他放在过眼里。
在她心里只有泰山府的府君,可那个人却弃她如敝履。
“我差点害了你的妻子,你还肯救我么?”抬头望着他,绮罗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来意。
“你已经受了罚,且魅儿答应阿六,待我离开此地的那一日,也将你带走。作为他为我二人传递书信的报答。”并非不讨厌她,只是崔钰觉得冥魅到底没有大碍,又拉拢了个信使,可以暂时不予计较。
没有想到他竟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还亲自来了修罗界,在经历一切后还能遇到如此真心相待的人,若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就只是为了这个么?”
“我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得罪了帝俊。”冥魅待在天界,如果那感应是真的,说不定天君也牵涉其中,崔钰想着能多知道一些消息总没有坏处,好过日后出去莫名触了霉头都不知道。
绮罗闻言有些疑惑,这件事其实跟崔钰并无关系,或许是爱屋及乌,他担忧泰山府,所以对帝俊也有所防备,“他想要泰山府的生死簿,因为那上面的御魂之术可以治他的病。”
“他的病?”崔钰挑眉,并不觉得帝俊是身患重疾之人。
“他没有心,魂灵被他父亲用毕生修为冰冻在体内,身体极寒,一日没有御魂之术,就一日要饱受寒冰蚀骨的痛楚。且若是叫人知道他和阿修罗族人一样,他这个位子就坐不稳了。”将自己所知道的事统统告诉了崔钰,绮罗并不打算再替帝俊隐瞒。
“所以他视泰山府为眼中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挑唆冥魅与她哥哥的关系,拉拢我,搅得泰山府不得安宁?”
“你若生了病,药却放在对头手里,你说你会希望对方过得好还是过得糟,又敢不敢把自己的病情如实相告?”绮罗轻笑了一下,虽然她知道这些事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那些玩弄权术的人在不在乎权位的人眼里的确像是跳梁小丑一般可笑,可帝俊没有心,没有了在乎的人,他什么都没有,保住帝位是他唯一能做的,除此之外,他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
“怎么可能不恨泰山府。”
“那他会为此害魅儿么?”问完又觉得有些关心则乱了,崔钰并不觉得帝俊会因此迁怒冥魅,毕竟自己已经答应过他了,只要能出去就会帮他压制泰山府。
冥彻才是两人的眼中钉不是么?
“不会,你那个妻子人缘好得很,帝俊也好玄深也罢都很疼她,毕竟是自小长大的,没有那么多龌龊的心思。纵使是长大了,彼此阵营不同,但还远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帝俊只是害怕有人会借题生事,这才未雨绸缪,且泰山府的人也从没想过要反。”
心中的担忧散了大半,或许他真的是相思成疾了,才会如此慌乱,“好了,今日我来找你的事你权当不知,继续装作无心之人,等到时机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