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河的酒肆里,冥魅正在和崔钰对弈,一步棋悔了又悔,到最后连灼灼都看不下去了,“公主,您就别为难自己了,反正不论放在哪儿,这局您都是输了。”
“我呸。”横了她一眼,转而伸手就将棋盘给搅乱了,“不玩了不玩了,一点都不好玩。”
坐在对面的男人无奈地将手里的棋子放进棋篓里,端起茶盏吹了口气,“棋臭,棋品也不好。琴棋书画四样,你竟没有一样学得好。”
虽是被他揶揄,可冥魅并没有生气,起身一屁股坐进他怀里,揽着他的脖子拿腔作调,“人家自小身体不好,养在佛寺,这些东西不会也没什么嘛。”
旁边的三个婢女和一个书童早对夫妻俩旁若无人的亲密见怪不怪,索性连头也不低了,全都抿着嘴笑。
“还有啊,我最近学你写字学得很好,大概有七八分像了。”
“你确定?七八分?”
犹疑了下,冥魅改口,“六七分?”
见他仍是笑而不语,只好继续压低,“五六分总有了吧。”
“难不成我连一半都没学到么?那我不学了。”
作势要走,可还没迈出一步,就又被他拉了回去,“一半还是有的,勤能补拙,你可以的。”
“你才拙,你全家都拙。”没好气地揪着他耳朵骂道,却听见一声低沉的咳嗽。
几个人闻声望去,只见独孤谋和安康就站在门口,小姑娘的榴花眸子李盛满笑意,明显不是只听到了一句。
“独孤大人是不是破案多了,专喜欢躲在暗处。”她嘴巴坏,忍不住就调侃起来,完全没注意夫妻二人旁边还有别人。
“我们都在外面站了许久了,本想等你们恩爱完了再进来,谁知越等越没完没了。”安康可舍不得自己的夫君被人说,马上就还了一句。
“恩爱自然要长长久久的,你这小丫头,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这么快就站到他那头了,看明日归宁我怎么收拾你。”走过去捏了捏她的下巴,不经意瞥见安康胸前用香粉遮着的红印子,便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小姑娘红着脸嗔了她一眼,冥魅便笑得愈发得意,“什么时候来的?”
“从你说自己从小养在佛寺的时候就来了。”被拉着坐到了餐桌上,见好几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小姑娘这才消气,“对了,我们今日和大嫂一起来的,大嫂,快过来坐。”
冥魅循声望去,这才看见了周氏。
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女子眉眼温和,脸上似带着三分笑意,如四月春风。
“民妇见过汝南公主,汝南公主万安。”
周氏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半点错处,可冥魅就是不喜欢她。一把按住了要上前扶她的安康,语气淡淡地道,“起来吧。”
起身道谢,眼前的这位汝南公主确实贵气逼人,周身气场比同为公主的安康明显强了许多。或许是嫡庶有别,毕竟李字儿是长孙皇后的嫡女,旁人自然比不得。
可是那样一位贤后的女儿,又是在佛寺待过,眉眼之间却全是妩媚风情,没沾染半分佛家的清心寡欲。
因着独孤谋的关系,这些帝城贵女她也见过几个,养在富贵人家的女儿姿容大抵不会差,即便不是很漂亮,也会在气度上多下几分功夫。只是那些人里有的温婉可人,有的高贵冷艳,但像她这般明艳诱人,天生一脸红颜祸水的却从没有过。
相较之下,安康公主便乖巧多了。
周氏忽然庆幸独孤谋娶进来的是这样一位妻子,不然的话,她后半生就真的没有半点指望了。
只是这桌上不止她一个人生了七窍玲珑心,她在观察别人的同时,自己的一举一动也落在了对方的眼里。
一餐饭下俩,冥魅愈发觉得不对劲,安康暗恋独孤谋多年,常常暗中观察他的喜好,所以对他的饮食喜恶了如指掌。可周氏不过是他的嫂子,却似是比安康更了解他。
转而看了看崔钰,发现男人从头到尾都是如常神色,随即便反应过来。
看样子不用她动用术法查看二人的过往了,只要对自己的枕边人威逼利诱一番,定能周到这其中的事情。
一道鲈鱼脍才端上来,冥魅便用自己的筷子压住了崔钰的筷子,生生把他看中的那块肉抢了过来。
“本来也是给你的,你急什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男人倒也不恼。
“既然本来就是我的,我抢过来又怎么了,大嫂,你所对么?”
被她看得忽然有些发毛,女子虽是笑着,可眼底的凉薄却再明显不过。周氏一时还以为她发现了什么,转而又觉得不可能,便不再自己吓自己了,“公主可别这样唤我,我承受不起。”
“您是岁岁的大嫂,自然也是我的大嫂,这有什么承受不起的。”
崔钰在旁边淡淡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那句话语意明显,虽然安康公主听不懂,但周氏怕是一定明白。只是可惜,对方不知道她的神通广大,恐怕这样的警告并没什么意义。
而对面的男人一向不懂这些弯弯绕,更不会放在心上。
流水无情,怎奈落花有意,到底是一段fēng_liú债。
“是啊,大嫂,这没什么的。”岁岁笑笑,确实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冥魅在心中不禁翻了一个白眼,这若是孟姜,恐怕早就把人赶出去了,说来也是韦贵妃一手养大的,怎么一点跋扈都没学到呢。
周氏闻言点了点头,又喝了几杯,便借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