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拢你?”李淳风捋着小胡子笃定地说到,“那一定是朝堂上的人。”
崔钰官位高,又是陛下的乘龙快婿,想和他攀关系的人自不在少数。其实刚开始,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尤其是当那人说许多陈规都应该被打破的时候,他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存了什么谋反的心思。
可是如果那人连冥魅的身份都了如指掌的话,想要推翻一个大唐岂不是易如反掌?
“敌暗我明,现在下定论还为时尚早,独孤,你派人盯着点儿这里,若是有什么异动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几个人商议完便离去了,行至半路正好与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擦肩而过。
李淳风眼瞧着对方走过去,不禁自语,“天都快黑了,这姑娘孤身一人的,还真是胆大。”言毕,见崔钰和独孤谋并没有回话,只好跟在他们身后继续赶路了。
静谧的禅室里,女子对隐在暗处的人说明了来意,她整个人瑟瑟发抖,仿佛眼前人真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叫人不得不敬畏。
“我家主子说了,既然事情没有办成,那之前说好的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姑娘,你当我这是集市里卖菜的么?就算是卖菜的,也是钱货两讫,概不退换吧。”语气里带了一丝讥讽,明显比对崔钰的态度差了好多。
“可,可是货,货不是没了么?”灵妡的汗都要下来了,若不是小姐嘱咐了,她根本不愿来这里,更不愿面对这个人。
“哼,你家主子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我早说过,一得必有一舍。”
见他迟迟不肯答应自己的请求,灵妡的话便说的有点急,“但我们给你酬劳了不是么,已经用交换了。”不知是心虚还是害怕,她话说到最后声音明显小了下去。
“是,你家主子用三十年阳寿换了一个孩子,可是她又想要子嗣又想要恩宠,这便是新的舍与得了。现在,她不是又能享受着陛下的垂怜了么?”
灵妡这下没有话说了,站在那一言不发,冷汗把身上全都浸透了。
这个人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好了,我也不与你讨价还价了,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在这清源寺,一旦缔结盟约就断没有反悔的可能。但本圣君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在她失了孩子的份儿上,我再给她一个机会,只要不涉及生死,日后徐婕妤若还有什么小心愿,我可以再帮她一次。”
未等灵妡开口,那人便继续道,“别再得寸进尺了,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他的话充满警告的味道,语气冷得如同腊月寒霜,饶是再不同意,女子也只好硬着头皮应下来了。
“深宫诡谲,长日孤寂,徐婕妤总会有别的事情想求的。”
灵妡转过身去,听见那人在背后幽幽地说了一句。
宫内的桃花落了一地,徐惠望着窗外那粉白一片的桃树,一不小心便被夜风迷了眼睛。去年这个时候,是她第一次遇见陛下,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眉眼中的杀伐决断一点都没败给岁月,依旧是大唐英俊的帝王。
她自小养在深闺,饱读圣贤书,可不知为什么,徐惠对英雄的仰慕倒比对文人雅士的崇敬更多。在家中,父亲每每谈及朝堂之上的政事,总会有一两句对当今陛下的赞誉落在耳朵里。
刚开始,她觉得那是身为人臣的愚忠,可是后来听得多了,便对父亲也多了几分认同。
再后来她心里又多了小小的期待,她想见一见这位父亲口中的圣明天子到底是怎样的人,直到家里人向她询问是否想要入宫,徐惠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
哪怕两人素未谋面,她也愿赌上自己的一生,去见一见这位帝王。
结果,竟让她赌赢了。
她的陛下没有让她失望,英明神武,且待她极好。两人之间那种亲近和默契之感,仿佛他们不止做过一世夫妻。
以前自己不知道,原来爱情也会让人上瘾,也会让人得陇望蜀得不知满足,从一个无欲无求简简单单的小姑娘,变成了心机深沉贪婪无度的女人。
灵妡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窗前站着,忙走过去,“小姐,您怎么能站在这儿呢,万一受了风可怎么办!”转而对一旁的小宫婢道,“都是怎么伺候的,看见婕妤在这儿也不懂拦着点么?”
“无妨的,”打断了她,徐惠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身对宫里人吩咐,“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有灵妡就可以了。”
扶着她走到床上坐下,正想给她盖好被子,却被女子握住了手,“叫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犹豫了一下,灵妡面露难色地答道,“圣君他他不同意。”
“不同意?”厉声问了一句,徐惠随即剧烈地咳了起来。
“小姐你别动气,”抚着她的后背,灵妡安慰着,“虽然没同意,可是倒也给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吞了吞喉咙,小丫鬟打量着女子的面色,小心翼翼地将对方的话复述了出来。
“不涉及生死?呵,灵妡,我并不怕死,可若说我现在还有什么别的愿望,那就是想让那个害我没了孩子的贱人去死!”一想起苑佳恩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徐惠只恨不得立刻掐死她。
“小姐,你可一定要注意身子,我听说陛下这几日也没有再临幸她,其实就是一时的兴致,陛下到底还是看重您多一些,只要君恩还在,咱们来日方长。”灵妡一时也没有了主意,只能用那一眼看不到头的未来安慰她。毕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