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婆子咽了一口唾沫,“我大老远的来,也不是玩的,和离书同人,我都带了。只要你们把我儿放出来,再赔上五千两银子。这事儿,咱就了了。”
吴氏将手中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愠怒道:“你可真是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啊!五千两,你怎么不要五万两!”
吕老婆子点不慌张,甚至有些得意,“我儿是秀才,往后是要考官的。你们逼着他同媳妇儿和离,事后不得再娶个?这笔钱不该由你苏家出?到时候娶个好百倍、千倍的官家千金,才能配得上我儿,五千两还是少的!兰姐儿是吕家闺女,也被你们讨去。往后不得再生个,你苏家女儿生不出儿子,旁人可生得出。秀才爹的儿子,自然也是要念书考秀才,养到八九岁,得多少银子?还有许多细账,我就不算了,这五千两一个子儿都少不得!”
扒拉扒拉一大堆话,吴氏气笑了,这老婆子胡搅蛮缠,八辈祖宗都能扯出来给你算上一笔钱。
苏大爷气得拿烟管的手抖不停,当初说亲,咋就没瞧出来,这老婆子是个丧天良的货!五千两,亏她想得出来,当苏家是摇钱树。人讲理还好说,遇上这么个胡搅蛮缠的婆子,真真是有理说不清啊!
苏木站起身,缓慢走过去,边走边道:“您怕是搞错了,我们可不是在同你讨价还价。人和和离书,迟早要到手。如今留这份情面,无非看在吕秀才是兰姐儿的爹,虽然他从未尽到过当爹的责任。但你们不讲情面,咱可是有教养的人家,不做黑心眼儿的事!”
不知怎的,吕老婆子天不怕地怕,却有几分忌惮面前这小丫头,不晓得是她言语太过犀利,还是眸中时而闪过的算计,让她不寒而栗。
“你你这话啥意思?”她握紧手中茶杯,语气再不似方才的洋洋得意。
“吕秀才现今被关县衙大牢,不及时处置,那是我小姑还没醒,衙门给我苏家脸面,这事儿才能缓上一缓。若非不讲情面,一张状纸,派人于吕村一查。往日你吕家如何待我小姑和兰姐儿便一清二楚,到时候治他一个虐女、苛妻之罪,不打死也得打残。至于你口中的秀才功名,怕是也得除了。”苏木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苏家人也听得真真切切,一颗悬着的心,慢慢落下。
吴氏接过话,“你且认清局面,我苏家可不是由着你拿捏的软柿子。莫当情面是应当,小妹不欠你吕家,是你们欠我们!五千两,你真能开口。”
“啪嗒”
吕老婆子手一松,茶杯从手上滑落,摔得个稀巴烂。
咋咋回事哩!不是不是说好给银子的,怎怎倒是她家的罪过了。秀才儿子要被除名了?往后地里税收可不就得补上了,十多年了,那么些银子,哪里补得上啊!
“那那要不一百两?”吕老婆子苦着脸,伸出一根指头,模样何其怜悯。
五千两降到一百两,一家子却是没有异议,虽不晓得家里有多少钱,然一百两在他们看来,还是轻松的。
只是,苏木不松口,他们也不好随意答应。
苏大爷抬眼瞧着苏木,看她接下来怎么办。
苏木咧嘴一笑,“原是出一百两,图省事儿。可吕秀才不答应,闹成如今这个地步。小姑上医馆,递状到县衙,哪件事儿都不是小钱。一百两早就花光了,您若要这钱,管医馆和县衙要去吧!”
“你”吕老婆子指着苏木,磕磕巴巴道:“这这账不能这般算啊!那一百两说好是买和离书的钱,怎么扯这些个!”
在她慌张之际,苏木已将兰姐儿牵至一旁,小人儿仰着脑袋,巴巴望着这个素未谋面的表姐,眼中带着敬意。握住自己的小手,不似娘般粗糙火热,软软的、凉丝丝的,让她觉得很安心。
“成了,说这半天,你若还执迷不悟,就回去吧!状纸我们自会上县衙问吕秀才讨!”苏木说着,要牵人往外走。
吕老婆子这才惊觉孙女儿被牵走,想要上去拉,可高大的苏世泽和年轻力壮的双瑞在旁,她一个老婆子,如何抢的过。
且苏木的话点醒了她,自个儿那点小盘算根本就威胁不到人,他们是安了心接兰姐儿母女回娘家,否则就不顾儿子死活了啊!至于怀中和离书,那是点没用处,儿子还当救命稻草似得。
“别别别,人我不带走了,和离书也给你们,快撤了状子,让我儿回来吧!”吕老婆子拿出和离书,磕头作揖。哪里还有方来时的嚣张,眼泪婆娑,可怜巴巴。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瘦小的老婆子,心思竟如此歹毒呢!
双瑞上前拿过和离书,递给苏木,苏木仔细瞧了瞧,一式两份,没有不妥,落款处吕秀才还盖了手印儿。
“且等着。”说完,牵着小人儿出了门。
苏世慧在北屋养着,就睡在原先苏叶的床上,她已能下地,这会儿扒在窗户边儿上,将堂屋的话听得一清二楚。难过有,高兴有,心情复杂极了。
苏木推门进来,正见她这副悲喜交加的模样。
“娘!”兰姐儿挣开了苏木的手,奔过去,扑到苏世慧怀里嚎啕大哭,“我还以为您不要兰儿了!呜呜”
苏世慧止不住泪,抱着女儿,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母女二人哭成泪人,苏木心里淤塞得不行,缓步上前,将和离书递过去,“小姑,这是吕秀才写的和离书,只要你画了押,从此同吕家再无干系。”
苏世慧看过来,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缓缓伸过来,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