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巳时,各铺子陆续关门。
苏记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也开始打扫,铺里员工陆续离去,皆同柜台前的苏木和尹四维招呼。
二人算盘打得响,正算计白日盈利。
不出所料,同庙会那日赚得多了一倍,人流不似那日大。却因着打响名头后的头一日开门,是以,来的人不少。又因着不再限量,不得可劲儿买。
糕点不是正餐,往后怕是不若今日这般火爆。不过,下晌及夜幕,休闲的人却不少。尤其夜晚,整个苏记三层高楼灯火通明,隔着琉璃窗瞧见里头光景,直让人想一探究竟。
因此,生意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姐,”双瑞从门外进来,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匣子。
苏木手上仍忙不停,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又低头忙活。
双瑞便走过来,将手上匣子放置柜台,巴巴的望着她,“唐少爷送来的。”
“唐少爷?”苏木这才停下手上动作,看过来,“他人呢?”
“人没来,云青送到门口的。”双瑞有些郁闷,东西送来,咋没捎句话。今儿在堂内,大家会儿可都瞧见唐少爷和一个美貌女子亲近。旁人不晓得唐少爷和自家小姐的关系,可他知道呀!绿翘整日在他耳边叨叨,唐少爷心仪自家小姐,而小姐似乎对唐少爷也十分信任。
可可偏就跑出一个美貌的女子,这算怎么一回事儿,双瑞不解。
这匣子送来,他有些明白过来,是赔罪呢!可赔罪咋一句话都没有。那女子是谁,二人又是何种关系,不得解释?
他小心的看向苏木,后者接过匣子,“哦”了一声,又埋头忙活了。
“小姐,云青还在外头等着哩!”
“嗯?”苏木再次抬头,一脸呆愣,“还有什么事吗?哦,你让绿翘装些糕点给他带回去吧!拿新款,今儿没卖那些。”
“嗳!”双瑞见苏木再没别的话,只好往后厨去,片刻拎了个食盒出来。
路过柜台,见苏木头也不抬,他便死心了。
云青若一棵青松定定站在苏记门口,门口的琉璃灯盏投下斑驳的灯光,将他影子拉的老长。
见人出来,忙快两步迎上去。
双瑞将食盒塞到他手中,就要转身回屋。
云青忙拉住他,“诶咋走了,话哩?”
双瑞微微侧过头,不客气道:“啥话没有,唐少爷不解释,咱小姐能有啥话说!”
“你”他松了手,也犯难,是啊少爷,你这赔礼认罪,倒是带句话呀!
待他将刻着“苏记”的食盒放置唐相予书房桌上,将此行经过无一具细禀报,本以为自家少爷会发愁。哪想竟一脸愉悦,让人纳闷。
唐相予揭开食盒,拿出两块,一番端详,不是今儿吃过的,于是道:“给夫人和小姐送去。”
云青一头雾水,这就完了?
这两日,两方亲友团尽心伺候,暗暗观察,操碎了心。当事人却一如平常,啥事儿没有。各忙各的,也不相见。
再是几日,要过年了,各家各户开始买年货。
苏记接了好几个大单,其中唐府、孟府、魏府,还有杜府,四家为最,且要货之日挨得极近。
该是办家宴,亦或是宴请宾客。
七名糕点师傅加班加点,忙得脚不沾地,跑堂的小年轻也都拉去后厨充当劳力。
铺子生意如此火爆,是他们不曾料想的,可忙活过后有赏钱拿,自然尽心尽力。
除了赏钱,小姐还于每人订做一套新棉衣,是毓成斋的,那可是官家夫人、小姐做衣裳的地儿,听说一套衣裳得好几十两银子。
苏记上下,人人乐呵,无不称赞苏木心善。
一车一车装好的点心往外拉,苏记账户上的银子也不住往上涨。
照这样的势头,下半年好于京郊买地了。茶叶利润最高,仍想着种茶。
苏记名下只有普茶一种,自明年新茶出,她寻思制出白茶、黄茶、黑茶、青茶。如此又要寻找新的母茶树,引导嫁接,都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若地多,各种茶树同时栽种,倒是省时。
如今,苏记普茶虽未得皇上加封为贡茶,却连续三年专送宫里。前不久得了杜大人讯息,明年茶叶照收。若无意外,至明年年底,赐名加贡顺理成章。
有了御赐贡茶的名头,于她开采新茶种来说,无疑是推波助澜。若其余几种茶获得成功,那她便将垄断整个大周的茶行。将改变官府制茶叶的垄断,因为,那么些茶叶,他们吃不消。
如此,必将实行官商互利,至于作何条件,最大可能便是纳税。
这些都是苏木的大致规划,想要实现这些,眼下还是要赚钱。
今年一年收支平衡,铺子开了月余,补上了卖茶叶的获利。至明年开始,便是正式收益了。
苏木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耳畔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她觉得有些孤寂,没有苏世泽和吴氏的叮咛,没有吴大娘的唠叨,没有虎子在她跟前撒娇,没有苏叶坐在火盆旁缝补衣裳的温柔模样,耳畔更听不到小六月的牙牙学语。
篆着精美花样的窗格上贴着“年年有鱼”的窗花,是绿翘剪的,吴氏教她的。檐下也挂了灯笼,却是街市上买来的。
院子一片寂静,绿翘和双瑞该都睡了。
这个年,一点也不热闹。
这时,微亮的烛光自楼梯口闪烁。
绿翘披着棉衣,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端着木炭。她见苏木直愣愣的坐在床上,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