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苏木压住不耐,抬眼看向苏世福。
苏世福再不敢乱瞄,规矩立在门边。对于苏木的问话,他也不应,理所应当的由苏世泽开山劈路。
“三伯一家不见了,”苏世泽没想那么多,他眉头紧锁,“这人突然跑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可咋整!”
吴氏放下手上针线,起身抱过小六月。老苏家的事儿,她一贯不多嘴,自由丈夫和女儿安排。
去年,苏三爷借的子钱,是押了老苏家所有田地和房产,最后钱不够,连人都搭进去了。眼见期限要到了,还不还钱,利滚利,到时候家产没了不说,人还得拉走!
苏世福伸了伸脑袋,巴巴道:“前个儿子钱家上门来问了,三百两银子啊!咱家哪里拿得出来,三伯也不晓得搞什么鬼,这个节骨眼上闹失踪,可让咱一家子咋办啊!”
苏木冷笑,早料到有这么一下场,苏三爷的脾性,那就是专吸老苏家的骨血。以官职为名,将一家子吃的牢牢,偏人还心甘情愿。
只是,苏三爷一家怎会失踪?不是出事,是跑路?难不成只因为拿不出那三百两,连费尽心思得来的官职也不要了?
“青哥儿不是在三爷那处住着,怎么人跑了,他没个信儿?”她问道。
苏世福一拍大腿,“这个兔崽子,叫他三爷哄回来了,至于人去哪儿了,点不晓得!”
“爷唤人去郡城问过了?三爷一家子都不在了?”苏木紧问道。
苏世福点头,“问过了,前些日子就去问过了,没个反应。眼见还钱的日子要到了,你爷他急啊!本以为,这回侯太奶过世他一家该回来奔丧,哪成想到现在都没个影。遣人一问,才晓得人去宅空了!”
不明不白的跑路?是那日在衙门遇见,知道自家有钱,不想出这笔钱,要甩锅?哪有那么好的事!
苏木笑道:“那二伯来找我爹是作甚?难不成这笔银子要我家出?契是你们签的,钱是三爷拿的,怎么也找不到我们头上吧!”
她坐在床上,有些居高领下的气势,苏世福心有忌惮,知道那丫头心狠,便转向自家哥哥,苦着脸,“大哥,如今咱老苏家就你有出息,咱有难了,你可不能不帮扶一把!你我二人自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如今老弟就要被人卖了,你可不能狠心眼儿啊!”
说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那番做派甚是可怜。
苏世泽当即软下心来,这不止是老弟遭难,老爹、老娘一把年纪了,也好被逼的无路可走,甚至卖身为奴,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莫说之前没银子,他就是卖宅卖地也要填上亏空。如今家里有余钱,三百两虽然不是小数目,可自家拿出这笔银子,却是轻松。
他望向女儿,眼神带着坚决。
苏木无奈,这样的求助,他一家子是无法拒绝的。即便跟他们没有分毫关系,甚至关系已是众所周知的破裂,但同姓苏,用流一脉血缘,他们只能被吃上。
三百两,于她来说是小数目。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理索取,她苏木可不是好说话的。
“二伯,你这是什么话?我一家是分出去的,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十两二十两已算多,你这突然要三百两,我们上哪儿去给你腾?”
苏世福埋头,偷偷打量苏木,见她一脸不悦,有些慌乱。他可不能因着木丫头辈分小,就拿长辈的姿态责骂,三伯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他抹了抹眼角,“木丫头,我们也是没办法,眼见明后天子钱家就要上门要债,我们拿不出银子。就要被人赶出家门,卖身为奴!如今,三伯寻不着人,你爷都快急疯了,两三天吃不下饭,憔悴得不成人形,你奶也是,竟似老了十岁!”
苏木无动于衷,她知道苏老二是故意作惨,方才那贼眼溜溜的模样是瞧得清清楚楚!
苏世泽却心疼得不行,他走进床边,低声道:“你爷待咱家不好,可到底是你爷,可不能让人戳脊梁骨。”
“爹,您是晚辈,三爷作的祸事,为何要咱家来背,契是他拟的,可不是您的名字!”苏木打断他的话。
苏世泽再不敢吭声,女儿就是执拗的性子,待田、吴、侯三家皆宽厚,上回给银票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唯独记恨老苏家,这回态度坚决,怕是真不会拿银子。
无法,若女儿不拿,他只好朝侯家借了,心里有主意,便不再说多的话。
苏世福见情况不对,自家老哥都蔫气儿了,他更慌了,忙转话锋,“是是是,木丫头说的对,一切都是三爷做的祸事。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只能先把银子还上。”
说着转向苏世泽,“大哥,要不这样,你先借三百两出来,待找到三伯,再把银子还你如何?”
苏世泽看了女儿一眼,没有回话。
“二伯有借钱还子钱的功夫,不如抓紧找找三爷。”说罢,不再理会,逗弄起小六月。
吴氏心思细,她知道女儿是在下逐客令,忙将小六月抱过去。木丫头性子沉稳,却不狠心,她态度坚决的回绝了老苏家的求助,自然有她的打算。
苏世福急了,脚往前挪了两步,“这不是找不着人嘛!木丫头,你可不能这样狠心眼,那可是你爹最亲的人!”
“我爹最亲的人是我门一家子,二伯说的什么话!”苏木眼皮都没抬一下,“你还是回去吧!不然,一会儿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苏世福脚步一顿,他自然懂,忿忿然冷哼一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