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暑燥热的伏天慢过,渐入立秋,多事之秋。
上官夜蓝一路上一直在想着乳娘沁河,她于他不是生母,却胜过亲生骨肉。弄人的是,他心口的烙印是长乐宫那个口口声声说是深爱自己的皇祖母给留下的,那个容不下沁河姨娘、以魅惑皇帝为由手刃女儿的老太婆,他目睹了沁河姨娘的惨死,他能听到老鼠啃自己脚趾的声音,他恨那个曾经母仪天下的蛇蝎女人,更恨自己为何是她的孙儿。
上官夜蓝由夜离搀着进了王府,他苍白脸上的汗不断地在俊美的五官上成珠状断流,滴在他的红肩上,双齿紧咬下唇,嘴白得发青。
上官夜蓝整个人在夜里冰冷着自己的心,从那个雨夜后,每次他去王宫都会被弄的遍体鳞伤。这次也是如此,一种窒息的疼痛被他从王宫里带了出来,到了王府也久久不能平复。
灵夕妍听到管家说王爷回来了,就连忙赶到了书房。
“夜蓝,你的脸色很难看,是王宫发生什么事了?”灵夕妍端了一盆温水走了进去,她把脸帕浸湿拧去水,温柔地给上官夜蓝擦洗了一下脸。
上官夜蓝突然像失去了魂的玩偶,头重重地倒在灵夕妍的肩上,他紧抱着灵夕妍,一言不发。
灵夕妍只觉得上官夜蓝把她抱得生疼。她从来没有见到他像现在这般脆弱,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无力、疲倦、还有毫不遮拦的愤怒。
“妍儿,你在吗?”上官夜蓝的精神涣散,气息虚弱地吐音,含含糊糊。
可是,灵夕妍把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水墨眼眸颤动着清液,欲滴,最终忍住没有让它夺眶而出。
“夜蓝,我在,我永远都陪着你。”灵夕妍抱着上官夜蓝,手扶着他的后背,芊芊柔指帮他揉着,希望他快点恢复过来。
就这样,灵夕妍陪着他过了一夜。
将近五更时,上官夜蓝醒来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灵夕妍,她还没有醒,长长的睫毛静卧在修长的双眉下,小嘴上红色湿晕。
上官夜蓝的凌眼微微一笑,在桌上留下一把白扇和一张纸条“妍儿,睡颜很丑,本王很中意,留你画像一张,扇。”然后他又把灵夕妍抱上了木榻,将红衣脱下盖在她的身上,又穿上了往日白衣,前去与楼泱在栖运赌场汇合。
日上三竿,书房里夜的寒气退了,阳光暖了整间书房,木榻上的人终于睡饱了,她看到身上的衣襟,嘴唇蜜笑,清早的书里都是甜味。
她一眼就瞥见了桌上那面展得方方正正的白纸扇,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了过去,便看到了扇边的纸条。
“夜蓝,你……”灵夕妍瞟过纸条上的字,两只手把它握揽握揽对着窗口扔了去,砸在了草上,惊了地上的小人儿。
“啊!谁啊?”窗下一个十二有三的孩子不知在寻着什么,被这突然的掉落在眼前的纸团惊退了几步,伴着,大叫。
灵夕妍闻音赶了过去,半个身子从窗口探了出来,笑着问:“你是谁家的娃娃,竟跑到王府来玩了?”
“上官夜蓝家的。”小男孩天真地对答,送上一个烂漫的童脸。
“什么?”
灵夕妍从门里跑到小男孩的跟前,杏眼里满满的寒雪飘飘,嘴角落,阴阴沉沉,“小娃娃,上官夜蓝是你的父……”她没有说出后面那个吓人的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