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能够顺利靠拢过来的货船只有三条,其他的都离奇地消失在了迷雾中。
耿少华立刻下令,用绳索将硕果仅存的四条船牢牢栓在一起,以免再被各个击破。
众人默不作声地忙碌着,暗自保持高度警醒,谁也不晓得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老易,开始吧!”刁小四走到船尾,对站立在舵桨旁的易柏说道。
易柏点点头,运劲吹出一阵呼哨,哨音忽而急促忽而尖锐,却是长江十二连环坞特有的讯息传递方式。
此刻另外三艘船上的船老大都已经换成了易柏门下的子弟,立刻明白了呼哨里隐藏的意思,迅速下令运转绞盘调整风帆角度。
须臾之后,四条船连成一排齐头并退,朝着江心方向缓缓倒行。
四周雾气鼓荡,一会儿像潮水般地褪去露出模糊的人影,一会儿像千军万马冲杀过来,白茫茫地吞噬一切。
天地变得一片寂静,除了紧张压抑的呼吸声便只有风在咆哮。
时间宛若一根坚韧的牛皮筋,正在被无形的手无限拉长,却不知何时会突然崩断。
蓦然,船尾后方的浓雾深处渐渐亮起了几簇幽蓝色的灯火,模模糊糊地仿似一艘停泊在河心的大船。船头伫立着几个人,可惜雾气太浓看不真切。
船上的人低低发出一阵欢呼,四条货船加速向对面的大船迫近。
这时候异变乍生,四面八方的白雾猛然合拢,雾气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变浓变稠,好似实质一般的乳白色浆汁以排山倒海之势汹涌而至。
“呜——”雾气里,遽然激射出成百上千只硕大无伦的白鸟。每一头白鸟都是由雾霾凝铸而成,张开遮天蔽日的巨翅俯冲下来,扑向船上的众人。
与此同时下方的河水之中,骤然飙射起一道道冲天白浪。那白浪在空中旋转扭曲,赫然化为缸口粗细的雪蟒,张开血盆大口嘶鸣吞咬。
“各位,快助我一臂之力!”耿少华见情况危急纵声大喝,催动真元从袖口里祭起了祖传仙宝“八卦铜表”。
耿夫人、秦琼、婉儿等人各出一掌抵住他的背心,毫不吝惜地将各自苦修的精纯真气源源不绝注入耿少华体内,连易柏都舍下舵桨赶过来帮忙。
“嗡——”原本尺许上的青铜圆柱应声升腾,倏然膨胀数十倍高高悬于货船上方,散发出瑰丽的青色神光。那光芒如潮如云向四面扩散,化为一座球形的光罩,表面金纹显现熠熠生辉,浮现出八卦图纹。
在众人合力催发之下,八卦铜表上的金色符纹越转越快,迅速覆盖了方圆数十丈内的四艘货船。白鸟雪蟒接二连三扑击而至,重重激撞在光罩之上,旋即“砰砰”闷响炸裂成一团团水雾。
八卦铜表剧烈震颤,冒出冉冉青气,光罩亦不住地扭曲变形不由自主往里收缩。
侯老板惊叫道:“快想办法,这罩子坚持不了多久!”
房玄龄虽是文弱书生胆气颇豪,站立在船头仰面凝视空中扑袭的白鸟雪蟒,说道:“奇怪,它们为何一直盯着货船攻击,却不会往别的地方偏移?”
刁小四脑海里灵光乍现,叫道:“灭灯!船上所有的灯,一盏不留!”
众人一怔,秦琼喝道:“快,按刁总镖头说的办!”
“啵、啵、啵——”顷刻间,四条货船上的灯火全灭,只剩下八卦铜表焕发出的青光兀自吞吐闪烁。
耿少华一咬牙,凝念收了八卦铜表。“嗖”地声,一抹青芒纳入袖口,眼前登时陷入到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到了极致,双手紧握仙兵魔刃严阵以待。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船上静到了极点,刁小四舒展灵觉就看到头顶上空铺天盖地的白鸟和雪蟒正如同无头苍蝇般漫无头绪来回游荡飞舞,寻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他长舒一口气,知道自己这回赌对了,不觉手心里捏的全是冷汗。
易柏功聚双目朝前方眺望,先前看到的那艘神秘大船已然消失在大雾深处。
耿夫人嗓音微显颤抖沙哑道:“小四叔,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刁小四刚想说话,耳朵里就听见不知从何处随风飘来一阵缥缈悠扬的琴声。
那是一首南朝古风,唱的是“莲叶何田田”,琴声委婉一派江南风光,只是对照眼前的漫天浓雾无限杀机,莫名透出一股诡谲阴森之气。
忽而,一名趟子手“当啷”松开手里的铜棍,双目发直朝前走去。
婉儿急叫那趟子手的名字道:“郑虢,你要干什么?”
郑虢置若罔闻,一步踏出船舷,脚踩在了空处。易柏见状纵身扑去抓向他的胳膊。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郑虢的双脚踏在船外涌动的雾气里,竟然如履平地,步履蹒跚地隐没在黑暗中。
易柏伸手抓了个空,猛然感到身边人影一晃,又有一个船上的水手木呆呆跨出船舷步入了浓雾里。
房玄龄面色微变道:“这琴曲——”他刚刚开口,耳朵里蓦地反复响起“莲叶何田田”的琴声,令得心头一阵烦躁恍惚间心神失守,也如郑虢和那个水手般,木然举步朝前走去。
“抱元守一,莫听琴声!”秦琼一声低喝,跨步出掌拍在房玄龄的背上。
一股柔和气劲透出,房玄龄的身子摇了摇软倒昏迷。
然而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四条货船上的趟子手、水手和一些功力稍逊的镖师尽皆着道,犹如着了魔一样一个个排着队往船外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