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老头呵呵一笑闭起双目,坐在椅子上静静养神。
一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没有见到刁小四回来。
彩果儿开始不耐烦地嘟囔道:“臭小子,居然能撑这么久,不会真被他跑出去了吧?”
糟老头耷拉着眼皮懒洋洋道:“你放心,他跑不了。我只希望他回来的时候,千万别缺胳膊少腿。唉,何必呢”
一人一鸟又等了三个时辰,门外终于响起了嗒嗒的脚步声,就看到刁小四有气无力一瘸一拐拖拖拉拉地走了进来,闷声不响又坐回到先前的位子上。
彩果儿没得着三枚泓玉果心情极坏,咕哝着道:“现在的人就是笨,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掉泪,活该。”
“闭嘴,”刁小四勃然大怒,骂道:“老子不过是喝了太多的井水,一时间内急要出恭。谁晓得客栈里连个茅厕都没有,害得我差点儿尿裤子。”
糟老头睁开眼睛道:“这茶我还为你留着。”
“朝露是吧?”刁小四瞥了眼桌上的三杯茶,居然还在冒热气,咬牙切齿道:“喝就喝,老子百毒不侵怕你个鸟”
他拿起茶杯“咕嘟”一饮而尽,入口苦涩醇厚,带着一缕似有似无的淡雅幽香,回味无穷沁入心脾。
刁小四怔了怔,似乎这茶真的没问题,就是稍微苦了点儿。莫非,自己就是个小人,这糟老头还真是个君子?
糟老头含笑望着他,伸手指向桌案上的第二杯茶,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这一杯名为‘夏花,。”
反正一杯是喝,两杯也是喝,刁小四把心一横,端起第二杯茶灌进嘴里,那模样就似勇士慷慨赴难,悲壮凛冽视死如归。
“咕嘟——”第二杯茶喝进嘴里味道和前一杯截然不同,甘甜柔和如饮醇浆。
不等糟老头开口相请,刁小四举起最后一杯茶一股脑倒进嘴里。这一杯即不苦也不甜,无色无味好似白开水。
“这杯又有什么说法?”
糟老头悠然回答说:“这一杯名为‘止水,。”
“止水——”刁小四来了兴趣,追问道:“怎会有这等古怪的名字?”
糟老头的唇角逸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神秘笑容,说道:“去若朝露、生似夏花、静如止水……这便是轮回三道茶。”
“轮回三道茶……什么意思?”刁小四望着糟老头的笑容,隐隐生出极大的不妥。
“呵呵。”糟老头儿笑而不答。
刁小四气恼道:“装神弄鬼,不说就不说。茶也喝了,客也请了,我可以走了吧?”
糟老头儿依然没有说话,刁小四想了想咬牙从兜里掏出两锭幽金拍在桌案上道:“这是茶钱,够了吧?”
糟老头儿摇摇头道:“我不收幽金。”
果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客栈吃大户,这是要敲竹杠啊。
“银票要不要?”刁小四咬咬牙,忍痛从束龙腰带里摸出一张银票来。
“这三杯茶万金难求。”糟老头轻轻吹了口气,桌子上的幽金银票化为飞灰。
“败家子——”刁小四大感恼火道:“你要是嫌价钱太低不妨直说,于嘛把钱当橘子皮……”
话未说完,他的脑海猛地“轰”的一声砰然爆开,所有的意识如碎片散落,魂魄涣散如水沸腾,甚至连天命符亦无法阻止抵御这崩溃之势。
刁小四惊怒交集,叫道:“死老头儿,你——”
糟老头儿端坐不动,笑道:“睡去吧,做个好梦。”
他的声音像天外飘来,愈来愈模糊飘渺,听不真切。
刁小四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头栽倒在地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见到一个胖大的婴儿呱呱坠地,生在一个家财万贯的大户人家,父亲为他取名杨守坤。待成年后,迎娶一位美丽少女唤做紫薰的做妻子,眉目宛若彭紫欣。再后来,爱妻早亡,他终日郁郁寡欢,于寒冷街头上,邂逅了一个孤苦无依卖白糕为生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