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来自诩为会通镖局的女智囊,但在这事上仍需仔细推敲许久才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而刁小四却是随口道来,其机智灵活如此,也难怪耿南翼和楚烈会对他另眼相看。
当下玉玲珑接过话茬,说道:“我们也是举手之劳,哪里好意思再收酬劳?”
李秀宁照例看向柴绍,见他默默颔首,便娇笑道:“托镖归托镖,私交归私交,酬劳咱们是一定要给的,否则回到晋阳让二哥知道了,少不了又要怪我不懂事。”
玉玲珑暗赞一声“好聪明懂事的姑娘”,便也顺水推舟不再推辞。
说到底,酬劳多少无所谓,但这个由头对会通镖局却是必须的。
众人计议已定,柴绍夫妇便也不再另寻住处,径自在鸿福客栈里落脚宿夜。
楚烈本打算腾出自己和刁小四住的那间上房,柴绍说什么也不肯答应。最后还是李秀宁出的主意,让柴绍与楚烈、刁小四合住一屋,自己则睡到玉玲珑和婉儿的房里,如此即不必腾出房间又能够相互照应。
当晚刁小四和楚烈与柴绍联榻夜谈,尽说些巴蜀秦晋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越聊越是投机。
柴绍生性木讷不喜多说,但阅历见识竟毫不输于楚烈这样的老江湖。尤其他以国公府的郡马之尊,与这一老一少同屋而卧,毫无架子,更是教人心生好感。
刁小四聊得兴起,跳下床道:“我去伙房看看有啥夜宵,运气好再捎带两坛好酒回来。”
他推门出屋径直往厨房走去,穿过一条临水长廊时却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慢慢地倒走回来,站在了廊檐下方凝目张望。
突然就听婉儿在背后叫道:“喂,你鬼鬼祟祟地又想干什么坏事?”
刁小四吓了一跳,回头见是婉儿,急忙将食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声。
婉儿怔了怔,走到刁小四身旁,学着他的模样抬头张望,却什么也没发现,不禁哼了声道:“刁小四,你搞什么名堂?”
刁小四左右看看,确定附近并无第三人,才压低声音道:“你数一数长廊里挂着几盏灯笼,再估算一下这些灯笼的间隔距离和它们与廊柱之间的远近差异。”
婉儿心生好奇,照着刁小四的指点细细观察了一会儿,不觉也放低了声音道:“长廊两边一共是十四盏灯笼,两两交错悬挂,同排之间相隔的距离应在一丈四尺左右,好像每两根廊柱当中都挂着三盏,加起来是十二盏,另外两盏正好在咱们的头顶上。怎么,你有看出什么古怪来么?”
刁小四冲她一笑道:“再古怪也比不上你。”
不等婉儿嗔怒,他接着说道:“这是奇门遁甲里的一种阵法变数,上应七星踏月,下合四象锁日,一旦陷入其中不死也得脱层皮。”
婉儿将信将疑地望着刁小四道:“你是不是又想骗人?这家客栈我们早就派人摸过底,不可能是家黑店。”
“笨蛋,你以为这灯笼上、廊柱上画的只是花草虫鸟?”刁小四低骂道:“寻常黑店里的小毛贼能懂七星踏月,四象锁日?若是耿老爷子在,早就一眼识破将那掌柜的抓来审问了。”
婉儿怒道:“你骂谁是笨蛋?人家挂几个灯笼又关你什么事,就喜欢装神弄鬼的让人家佩服你。”
刁小四道:“我也不必耿小姐来佩服我,你敢不敢在长廊底下走个来回?”
婉儿心里其实对刁小四的话已信了七八成,但又不甘向这小子服软,便昂首道:“走就走,你陪着我一块儿走!”说罢抓住刁小四的胳膊就往长廊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