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路边的街灯忽闪不停,穿着蓝白色运动校服的少女独自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正当她走到街灯下的白圈中时,‘啪’地一声,灯暗了下来。
“!”
少女被吓了一跳,她感觉到一阵飕飕的阴风从她的后脊刮过,打了个机灵,鸡皮疙瘩层层叠起。
她吞咽了下口水,想快跑离开,突然,就在离自己不到五米远的地方,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楼上丢了下来!一声闷闷的重响后,少女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溅到了自己的脸上。
路灯重新亮起。
少女摸了把自己的脸,借着惨白的路灯,只见自己手上鲜红一片。
她的面前,是个跳楼自杀的白衣女人,鲜血汩汩从她身体内留出,她瞪大了一双暗淡的双眼,面容中满是仇恨……
“啊啊啊啊!!!!!”
“——好,cut!”
随着导演的一声令下,女主角小雅的四个助理连忙拿着大毛巾跟消毒湿巾冲了过去,四周的工作人员也陆续开始准备收拾机器,毕竟这一幕是今晚的最后一场戏,大家为了电影效果统统加班到半夜,现在都已经筋疲力尽。
导演猫在镜头面前看刚刚拍摄的那一场,余光瞥到从地上爬起来的‘白衣跳楼女’,招呼道:“阿槐,你这一幕拍的不错啊。”
叶槐听了导演的夸奖,笑着点了点头:“主要是小雅姐带的好。”
小雅刚擦干净脸上的脏污,听他们俩这么说,就笑着补充了句:“哪里是我的功劳,对了,导演明天几点开拍啊?”
说着小雅跟导演就凑到一块聊天去了,不再搭理旁边傻站着的叶槐。
叶槐在这部戏里面饰演个坏到极致,最后自杀身亡的凄惨女配角,按理来说一个入行十来年、演技还算不错的老艺人没理由混成她这样,但叶槐这个人也是奇了怪了,刚入行的时候饰演位恶毒富家小姐,随着热剧一炮而红,走大街上买个水果都能听到有个人指着她小声跟人议论:“看到没,那个就是抢人男朋友,还把闺蜜弄流产的碧池!”
叶槐:“……”
后来,她又饰演一位自己刚出生的孩子脑瘫,丈夫即将要跟她离婚,脑子一热就偷偷换了病房隔壁家男孩,后来事情败露还开枪杀人的脑残少妇,剧情这么丧心病狂,居然也能红。
从此之后叶槐的经纪人就只能接到类似外表纯良、内心恶毒的杀夫狂,或者白天凄凄惨惨和同事说自己离婚之后养孩子不容易,晚上回家偷偷往孩子胳膊里面扎针的神经病这类角色。
更加令叶槐感到心酸的是,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了,还是天生长着一张犯罪分子的脸,别人拍戏大家都觉得这是假的,轮到她这里全都信以为真!
由此而生的是江湖上流传着叶槐夜御十郎的江湖传说,还有人指名道姓的说叶槐以结婚的名义骗了个刚创业的小开,拿着千万资金和两栋房子风光分手,转头就投入另一位中年富豪的怀抱。
可惜,现实中的叶槐是个住着十五平米合租房,每天在温饱和温饱线身下苦苦挣扎的三流艺人,她做梦都想有个不长眼睛的富豪看上她,然后买包买钻送车送房——
奈何。
怎么没长眼睛的富豪就这么少呢?
“叮铃铃……”
叶槐的手机响了。
“喂?我是叶槐。”
电话那边的经纪人k哥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轻快:“阿槐啊,你可算是熬出头了!知道公司今天给你分配了个什么活不?”
“因爱生恨于是开车打算撞死女主角的小三?”
“不是!”
“追求梦想甩了男主角,后悔后又想和男主角复合但男主角已经和女主角在一起,拼命给这俩人制造困难和误会的女配角?”
“再猜!”
叶槐猜不出来了,她这些年基本上没演过什么正常的角色,但介于良好的职业素养,她问道:“我贫瘠的大脑里面想不出什么其他变态角色,k哥你就直接和我说是哪位导演哪部戏吧。”
“你啊你,怎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玩意儿,有时间多看看法制节目,这样对得起你清纯少女的出道人物设定么!告诉你吧,是部综艺。这次咱们是跨新区域了,要好好发展才不能辜负公司对你的栽培知道不?”
哎?
叶槐这下子是真的吃惊了,她连忙问道:“又哪部综艺还需要仇杀、情杀、小三环节的啊,不怕审核?”
k哥:“……”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响起机械的嘟嘟音。
k哥直接挂了。
与此同时,这座不夜城的另一个阴暗角落。
漆黑的大楼中有扇不关灯的窗,从窗外向内看,是间烟雾笼罩的工作室,十几个男男女女挤在个小小的房间,角落放着没有整理好的棉被,桌上的烟头都能堆满整个垃圾桶,每个人都面容菜色、脚步虚浮,行动中挥洒着与世隔绝的汗酸味。
他们不是某个山沟沟的传销组织,而是《三生有幸》综艺节目的工作人员,正在开筹备会。
导演是个中年女人,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这位和丈夫离异多年的王导将所用的热忱都奉献给了自己最爱的事业,现在,伟大的她在长达二十一小时的长时间会议后终于拍板了:“咱们要拍摄一部有理想、有抱负,弘扬正能量万古垂青的旷世神作,风格要清新、大气、简约、复古,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纷纷夸赞王导的点子有多么新颖,现在的娱乐圈风气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