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津早年在军中,深谙用兵之道,可初到洛阳境地任职,官场上的那些事处理起来还是让他有些吃力。
曹津刚回到府衙,管家已经迎了过来,低声道:“都督,已经第二拨以贺喜之名请求见您一面的了,还准备了贺礼。”
曹津皱眉沉思片刻,道:“既然他们这么想来巴结讨好,那便传出消息,府中三日之后宴请,将这些人都请来,他们送的东西悉数记录在册,到时候交给本官。”
管家犹豫片刻,“这……”曹津已无意听他多言,管家剩下的话只得吞在肚子里。
宴饮之时,曹津坐于上首,不少人上前巴结讨好,曹津既不拒绝也不笑纳,倒是让这些人有些无所适从。
杨怡独自坐在角落里,自饮自酌,她本无意前来,可笑的是,这洛阳城中的官员皆来巴结讨好,她虽不屑于此,可也不想假清高让别人孤立,从家中挑了副字画,权当充数。
曹津坐于上首,对下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与众人的热络不同,角落里那女子的冷淡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直到散了之后,曹津才同心腹问起,“今日宴上,坐在最末的女子是谁?送了什么礼物?”
心腹思索了一阵,才道:“大人说的是,杨主薄杨怡吗? ”
“她叫杨怡?”曹津随口问道,“做事如何?”
“据卑职了解,这个杨怡略有些孤傲,在官场中不与他人结交往来,不合群,但能力却不弱,为官五年,一直没怎么升迁,而她对升官发财好像也没什么执念。”心腹又看了眼今晚曹津让他记录的账册,“今晚杨怡送的是一副普通字画。”
他此来洛阳,手下必须有几个能用之人,因而对杨怡上了点心。
曹津上任不久,而前任都督留下的一些卷宗堆积如山,杂乱无章。曹津吩咐下去,命几人去整理。
曹津在府衙的书房中处理公务,傍晚时下起雨来,房内一片阴沉,手下几番劝说他回去用饭,他这才停歇。同手下一同出了房门。走廊尽头,却还有一间房里正亮着,曹津停下脚步,片刻后轻轻推开房门。
伏案那人似被打扰之后,感到不悦,头也未抬,只道:“为何不敲门?”
曹津走的近了,才发现,这人竟是那日问过的杨怡。听到来人不仅毫不知礼的推门而入还越走越近,她眉头紧皱,抬起头来,有些怔住,站起身略一行礼,“下官杨怡拜见都督大人。”
曹津温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杨怡抬起头看着他,“大人不也是。”
曹津环视一圈,“其他人呢?”
杨怡沉默着没答话,曹津看了一眼手下人,那人略为难道:“其余几人以还有其他公事为由,将这些事都交给杨主薄一人处理。”
曹津冷下脸来,“这件事若是本官不问,你便也隐瞒下去吗?”怪不得这么晚下着雨杨怡还在整理,几人几日都未必整完的卷宗,交给她一人,其他人的偷懒她兴许已经习惯了,只能自己熬夜补回来。
那人立刻跪下,“属下知错。”
曹津的目光转向杨怡,“你……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本官会处理。”
杨怡听罢点了点头,脸上也并没有感激之色。只是她走出房门,外边的雨下的更大了。
秋雨中带着寒气,杨怡衣衫单薄,又没带伞,有些惆怅如何回去。
曹津似看出她心中顾虑,将手中伞递给她,问道:“你府上可有人来接?”
杨怡摇摇头,“我之前已经吩咐过,衙门里还有事要做,让他们过两个时辰再来接。”
曹津看着外边雨越下越大,开口道:“本官正好要回去,可以顺路送你。”
杨怡正要拒绝,曹津又道:“若是你担心旁人闲言碎语,可以将你放在略近的巷边,你自己走回去。”说完便走在她前边,不容她再说什么。
车夫问了杨怡住址,曹津坐在马车后座正中,杨怡上车后坐在窗旁一侧,目不斜视,二人都沉默不语。
秋风萧瑟,杨怡身子有些发抖,唇色极淡,曹津看她一眼,脱去身上斗篷,罩在她身前,杨怡一惊,手突然握住曹津胳膊,“不用。”
曹津看向她紧紧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杨怡立刻收回去,曹津只得命令道:“披着吧。你若是病了那些卷宗谁来整理?”
杨怡点点头,只是手仍然紧紧捏在斗篷上,不曾放松。
曹津吩咐一声,马车在杨怡府上的巷角停下,杨怡把身上斗篷还给曹津,曹津道:“披着吧,你若是不要可以扔了。”
杨怡抿紧嘴唇,曹津看向她,她虽美,素日里却总是太过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如今却有几分柔弱之感。兴许是知道无论如何推拒不掉,便拿着斗篷不再坚持,要下马车之时又转过身来,“多谢。”
曹津轻轻掀开车帘,看着杨怡撑着伞走在雨里,背挺得直直的,低声自言自语,“怎么会有这么执拗的女人……”
次日,曹津对手下道:“去把杨怡叫来。”
过了一会儿,手下回来道:“杨主薄今日告假,听说病了。”
曹津皱起眉头,“病了?病得严重吗?”
“属下不知。要不要属下再去问一问。”
曹津兴许是觉得有些不妥,道:“不用了。把信拿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吩咐道:“如果杨主薄回来,让她到本官书房来。”
杨怡只休息了一日,便回去做事,刚把手中的卷宗摆放好,要誊抄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