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日记本,手颤着翻开硬封面,扉页上写着“大胆作梦!”呵,稚嫩歪斜的笔触,口气倒不小。两岁母亲就教他识字,四岁已可顺畅无碍写日记,这就是他的第一本日记本。
第一篇就是写宁澈的。
怎么字迹这么……这么歪歪扭扭……这么鬼画符,难以辨识?夏燃艰难看着看着,呆住了,那是初见。两岁时唯一写的一篇。
“今天,马马带我去医园,说张阿咦给我生了个可耐的小地地。”写着写着,字就歪到第三行去了,看得出当时写的人很费劲,极力想写平整了,但还是越写越歪斜,“这个地地的眼晴好亮亮啊,想小星星,闪啊闪闪,脸像毛柔柔的红逃子,我啃了一口,马马吓坏了,拉开我,我看到他脸上被啃的地方湿达达的,他看着我,不停去捉自已的小手,嘿嘿笑了,他喜欢我。”夏燃看着错字连篇龙爪凤舞的小日记,特别是最后那一句,不知哪来的自信,笃信极了的“他喜欢我”笑出了生眼泪。
他翻到第二页,已是两年之后——四岁正式写日记的内容了。还是关于宁澈的。
“早上,我正睡得舒服,突然被啪一巴掌给呼醒了,我十分生气地看到笑得巨得瑟的小恶魔脸,我张牙无爪去抓他,没想到小肉墩逃得倒快,小白毛儿在风中一耸一耸的,边跑边咯咯笑着念,‘小懒虫’……”夏燃触着已然写得整齐,少错别字的日记,指腹摸过“边跑边咯咯笑着念,‘小懒虫’字迹……原来是自己记错了,宁澈是先呼了自己一巴掌,才边逃开边说“小懒虫”的啊……水滴溅到陈旧的纸面上,夏燃努力保持着笑容,指尖划过“嫁给小哥哥”,“妈妈”,他突然把头埋到膝盖里,泪水无声无息淌进军裤硬邦的布料里。本来他可以毫无疑问跟宁澈相恋,甚至能争取结婚,当上司令,前程似锦……
夏燃没沉溺多久,就将日记原路塞回。用十来分钟确定书架上有些什么东西——父亲的一小部分有价值的书被保留了,新增许多专业性强的书和苍氏家族族谱。还有很多关于光国,特别是那拓的资料。可是……夏燃的目光又滑到那两本日记本上,他吞了口口水,为什么苍蓝要保留这两本幼儿写的日记?他很想拿回这两本日记,他环视一圈屋里四角,确定没有**。但是,不可以。这样不就是此地无银嘛……只有放在这里才最安全。
夏燃又仔细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任何监视设备,迅速走到写字桌前翻查堆积的文件。都是军部事务性文件。夏燃拉开第一个抽屉时愣了下,里面有把银质雕花手枪,他想起了苍蓝那一头华丽的波卷束发,真相衬。第二个抽屉是些信件。而第三个抽屉是锁着的。
搜查完毕,没有任何有用的资料,他的视线落到抽屉的银色把手上,想到了指纹问题,顺手抽出口袋里的手帕,把抽屉上的指纹迅速抹去,视线在手帕上停了片刻,才想起这是苍蓝上次给他的,忘还了。
苍蓝喘着气打开书房的门,里面一片漆黑、寂静。他没想到竟耽搁了这么久。刚上楼前问管家,他说客人还在书房里,怎么灯都没开?
他按开灯,在书架外面走了几步,停下脚步,笑了。这家伙竟坐靠书架旁睡着了,身后的窗子还敞开着,虽然开着暖气,但是寒气逼人啊。苍蓝走过去捡起滑到一边的书,是《那拓传记》。他移开书,凝视夏燃带旋涡的头顶,端正的额头,长睫毛,目光停留在水泽红唇上,他感觉身体深处涌上一股难耐的蠢蠢欲动。
将书随手按到架子上,蹲下推他,没想到夏燃的头直接贴着书架滑下来,苍蓝急急坐过去接住他的头往怀里带,好家伙,这样还没醒。苍蓝轻触他的脸庞,眼睛突然微眯起来,哭过了?为什么?昨天也看他在抹眼泪。他打量怀里的人,一身不整却干净的军装,俊雅温和的脸庞,外显爽朗、沉稳,实则倔强、脆弱,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的家伙,他身上倒底发生了什么不幸事?调查的人回报,他八岁之前的背景一片空白。必须再查,非彻查清楚不可。
苍蓝俯下身,感受着他均匀呼出的热气,在他水水的嘴上盯视了好一会儿,终于像天鹅绒一般极柔地轻吻下去。太怕把他弄醒,太怕他又挣扎要走,太怕他逃避他。退开一点,又忍不住亲下去,极轻的碾压,不敢撬开他的唇瓣,只在唇外难耐地轻舔。苍蓝移开唇,捂眼无声笑了,想他这么不可一世的人,竟然连个亲吻都这么小心翼翼。
太怕了,失去。
第二天随着生物钟夏燃醒转,目瞪口呆盯着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星空天花板。
“叫夏燃起床吧,我们要晚了。”
听到诸宇的声音,他咕碌翻身坐起,警惕扫视四周,无法相信竟真的睡在小时候的房间。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还穿着蓝衬衫,军装外套搭在床头柜上。
“让他多睡会,还早。”
是苍蓝。夏燃皱了下眉,恍惚想起昨天下午在苍蓝的书房看书,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隐约记得瞥见过一片晚霞,天呐,竟然连傍晚和晚上都睡过去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疲倦的?
他赤脚冲到阳台栏杆上,看到他们正坐在大树下的露天餐桌旁用餐,苍蓝先抬起头,对他举了下手,“下来用餐吧。”
“嗨,早啊,夏燃。”诸宇挥手。
斑驳阳光打到苍蓝身上,夏燃想起了他跟自己讲起的那拓与星笑初识的情景。
“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