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红日渐沉,鹮鸟三两栖于树梢,透过枝杈的余晖落在至轩辕肩头。
至轩辕和官长竺程采支了桌子在庭院中吃着晚饭。
“绾儿该醒了。”至轩辕眯眼看向落日,绾儿起码睡了有六七个时辰。
“能睡到这个时辰的也就绾绾了。”官长竺习惯性地留了饭菜给薛绾,这丫头又是睡到晚上,醒来一定要嚷嚷饿了。
官长竺刚说完就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长竺师兄’,程采会心一笑,“说醒就醒了。”
“绾儿睡醒喊人的习惯是如何养成的?”至轩辕好奇很久了,之前都没发现,最近薛绾失忆了就开始这样,料想她以前就有此习惯,后来因为他才改了。
“说来话长,也是个意外,边走边说。”
官长竺回忆起往事,“我和采儿自小就玩在一起,绾绾我记得是在我们九岁那年被师傅带上山的。”
程采点头,“嗯,除了师傅没人知道绾绾的来历,绾绾那时才五岁吧?
怯生生的,瘦得只有骨头,师傅让我们帮绾绾安排起居,他要进行一段时间的闭关不能亲力亲为。”
程采对薛绾小时候的印象就是瘦巴巴的小孩,身上没有几两肉,像是从难民堆里出来,身上穿得却很好,上好的丝绸锦缎。
她当时也没觉得稀奇,因为师傅隔三岔五会捡个孩子回来,后来就不同了,自从接了绾绾进来,师傅就再也没有出过天官府,绾绾也就成了最小的小师妹。
“接管绾绾后,她一句话也不说,起先以为她是怕生不敢开口,后来才知道她是不会说话,
我们就开始不厌其烦地教她发声说话,她学会说的第一个词就是长竺师兄。”
程采听到这就吃起官长竺的醋,“哼,那段时间是我天官决的入门颈,没有太多精力陪着绾绾,不然她会说的第一个词一定是程采师姐。”
薛绾小时候特别乖巧,也不爱说话,平日就默默跟着官长竺,必要时候才会叫两声长竺师兄,官长竺经常会忘了身边还有个小尾巴的存在。
“是是是。”官长竺不敢反驳,应和着程采,“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次我们所有人离开天官府去听教,唯独落下了绾绾,听教结束回去已经是三天后了,此时才发现绾绾一个人在府里。”
“找到绾绾的时候,她脸上都是泪痕,嘴里喊着长竺师兄,叫醒她的时候,她受到惊吓似地喊着长竺师兄,然后哭个不停,怎么哄都没有”
程采扶额,她是那时才觉得原来小孩子是这么会哭的,哭到抽噎了都停不下来,她的耳膜都快裂了。
“后来绾绾哭到失声昏过去几次,长老也不在府里,我们怕绾绾身子弱,禁不住这样猛哭,最后实在没法子就去找了师傅,师傅提前出关终于哄好了绾绾,那时候开始绾绾就有起床喊我的习惯。”
官长竺叹了口气,都该他没时刻注意绾绾,这孩子实在太安静太乖,以至于容易被忽视。
不过绾绾自从出了这事,性格就变了,不再怕生,见谁都自来熟,话多的不得了,密密麻麻的说不完,偶尔很怀念那个乖乖的绾绾,但他更喜欢现在活泼的绾绾,乖巧时候的绾绾太让人心疼了。
关键是绾绾认识至轩辕后,收敛了话唠的性子,变得有姑娘家的矜持,太难得了。
“原是如此。”至轩辕叹气,看来是小时候落下的阴影,怪不得绾儿睡觉时那么黏人。
至轩辕推门进去,薛绾正在床上呆坐,她睡得太久,需要坐会儿回个神,扭头看见至轩辕,立马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轩辕早!”
“绾儿,太阳都下山了。”至轩辕无奈地拿出火折子把灯盏点起。
“我都饿了。”薛绾爬起来摸了摸肚子,肚子也非常配合地叫了两声。
“知道你肯定饿了,师兄给你带了饭。”
程采把薛绾桌上放的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清理到一旁,官长竺将食盒打开,把里面的碗碟摆了出来。
“师兄真好。”薛绾兴冲冲地套了件外衣,扑到桌前,此时食物才是最重要的。
三人站到一旁,薛绾确实是饿了,顾不得旁人,疯狂进食,一刻也停不下来。
至轩辕怕薛绾噎着,递了杯水去,发现薛绾额间的封印淡了许多,花纹却变得复杂。
“绾儿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至轩辕语气里有些担忧。
“没有。”薛绾抽了个空回应至轩辕。
“……”至轩辕起身与官长竺小声商议,“绾儿的封印你们注意到了吗?”
“嗯,怎么会变了花纹?以前从未有过。”官长竺也注意到了,紧皱眉头。
绾绾的封印,他再熟悉不过,自从绾绾变了性子,也不顾自己的痨病,爱跟其他人疯玩,后来偷学到天官决,明知自己情绪不能有太大的起伏更不能再练天官决,却偏偏爱犯,弄得自己经常发病。
在发病被封印记忆和恢复记忆后再犯之间来回重复,弄得绾绾现在特别单纯,心智偏幼稚,因为她十几年的生活是短缺了大半的,近几年是多亏了师傅,不然绾绾的记忆要更少。
也正因为薛绾太顽皮,官长竺才能牢牢记着封印的模样。
薛绾不知不觉已经吃完了饭菜,碗碟都干净地不用再洗,眼神滴溜溜地在三人身上转悠。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薛绾凑了上来,眼里满是疑惑。
“绾儿吃饱了?”至轩辕回过身把薛绾揽到怀里,掏出随身的帕子给薛绾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