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最近的一家首饰铺子,里头不大,又因为缩在拐角,便有些昏暗,倒没有旁人。
“哟,两位,想看点么子啊?”掌柜一见有人来,顿时眼睛一亮,然而待看清了萧景清和杨言俱是寻常装扮,原本殷勤的笑容瞬时便淡了几分。
“嗯……有没有那个……”萧景清支支吾吾,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杨言看了萧景清一眼,接口道:“老板,可有什么女孩子的簪子、头钗、发梳什么的吗?”
“这……两位是要全套的头面呢还是只要单个的呢?”掌柜问。
萧景清看了一眼杨言,犹豫了一下,道:“单个的吧。”
掌柜应了一声好,一会儿便捧了一个木制的托盘出来,只见上头零零散散地摆了好些个女孩子的头饰、耳饰,以银制的居多,还有几个绞丝、虾须的镯子,也都是银的,金的似乎只有几对小巧的丁香,剩下的就是木制的插梳、头钗了,粗粗一眼看过去,都算不得什么上品,但比起外头的摊子还是要精致许多的。
稍大点的银制饰品萧景清自是不敢看,毕竟手头上只有三钱银子多一点,只在下剩的小东西里左挑右选,却怎么也拿不定主意,半盏茶过去,掌柜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耐了。
“天宁兄啊……”萧景清一脸为难地抬起头,“那个你……书读得比我多,能不能帮帮忙?”
杨言轻笑一声:“萧兄,书读得多便会挑女孩子家的东西吗?”
萧景清嘿嘿一笑:“不是说那个什么‘书中自有颜如玉’吗?”
杨言倒没想到他还有这般急智,无奈地摇摇头,凑近了托盘,只扫了一眼,一指道:“就这个吧。”
“哎呦,这位相公真是好眼光,这支可是这一盘里头一份的。”掌柜忙道。
萧景清仔细看去,发现这是一支胡桃木的发簪,打磨得甚是光亮,簪头上雕了镂空的几枚新叶,仿佛有些随意地点了一大一小两朵杏花,花瓣白中带粉,细看还有点丝丝脉络的意思,挑着一颗浅碧色的花心。整个物件看似不抢眼,搁在一堆饰物里头更是一点也不出挑,但单拿出来却是别有一番雅致。
“多少钱?”萧景清也是眼睛一亮,连忙问。
“不多不多,这发簪用料少,两朵花也不大,小哥若是真心想买,我就收你个最低价,二两银子。”
“二两?”萧景清眼里的光一下子就黯淡了。
“哎呦,小哥,你可别嫌贵,这花可是上好的冰花芙蓉玉,你看这雕工、这镶嵌。”
萧景清沮丧地移开眼:“还是……”
“掌柜,你说这簪子要二两?”杨言突然插口道。
“是啊,这已经是最低了……”
“掌柜,你就算欺负人家不懂行,一钱两钱的东西卖到二两也太黑了吧?”杨言显然有些生气。
“哎,我说这位相公,你个读书人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这店虽然不大,但在城里也是有年头的,你凭什么说我几钱银子的东西卖到二两啊?”掌柜顿时义愤填膺,“被你这么一说,我还做不做生意了,不卖了不卖了,挑挑拣拣半天,不过一个簪子还赖上我了?”说着,便佯装要将托盘收回去。
“哎,掌柜……”萧景清赶紧将人拦住,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杨言。
杨言冷笑一声:“掌柜,你还真能糊弄人,一个拿了边角料雕的木头簪子,两朵花用的都玉都有明显的石纹,一看就知道是些不值钱的碎料,你就敢谎称是冰花芙蓉玉,要收二两?”
“你……你说不值钱就不值钱了,凭什么?”掌柜一张脸涨得通红。
“凭什么?”杨言轻哼一声,“我看那街尾就有古玩店,不行拐过去就有个当铺,从当铺里找个朝奉来一看便知。”
“你……”掌柜脸上一会红一会白一会又青,心里暗自后悔,原以为这两人衣着普通,只怕不识货,想不到这书生还真有点见识,却又不肯就此认怂,遂抻着脖子道,“好好好,这位相公好见识。我……我这自己的货……我不卖了总行了吧?”
杨言一把拦着那掌柜,若有所指看了一眼那托盘,道,“掌柜若不卖,咱们就去见官,好好验验这一店的东西,怎么说我也是有功名在身,官府倒不至于不受理吧?”
这下可是戳到了掌柜的痛处。他这小店平日里来的多是平头百姓,见识有限,是以他极其小心地在金器里兑点铜,丁香缺那么一米米的重,倒真不容易被发现,像今日这般拿碎料玉石哄人乱要价的事还是轻的,若真让人查出其他的事来,只怕真要有牢狱之灾了。
“好了好了,看你们这么喜欢,这簪子……拿走吧。”
“再给个盒子。”杨言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盒子是真的没有,”掌柜是彻底没了脾气,“要不,我给你们这个吧。”说着,从柜子里头翻出一个粉蓝色的荷包,也没什么花样,只是胜在干净,杨言接过来,把那簪子往里一装,大小倒是挺合适,顺手将萧景清那三钱银子要过来搁在托盘里,将荷包往萧景清手里一塞,拉着目瞪口呆的萧景清就出了店。
“天宁兄,这……真是太谢谢了,我……”
杨言不待萧景清道谢完,便摆手打断道:“哎,你看看,那边是不是你师姐他们?”
萧景清一抬头,远远地可不正是姚菁岚,顿时十分欢喜,正待招呼,却见端木瑛拉着姚菁岚一转身进了一家店,萧景清赶忙拖着杨言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