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鹊桥边河汉流。洗车微雨湿清秋。相逢不似长相忆,一度相逢一度愁。
云却静,月垂钩。金针穿得喜回头。只应人倚阑干处,便似天孙梳洗楼。
此词有名《鹧鸪天》,乃宋人周紫芝所作,只为七夕乞巧节里应景而作。咸阳的官道上,有一列青铜轺车直接驶向了华山,第二座轺车里传来歌声,唱的正是这首《鹧鸪天》,沉滞抑郁,清怨婉转,和那鹧鸪啼叫一般让人神伤。内里一看,轺车里坐了两人,一个正是孙少卿,另一个便是华山宗囚住的女子,只因刘其春走的匆忙,竟然把她忘了。那女子自称是扬州人,自小在南疆长大,后来才到的扬州。今年本来打算回南疆,中元节里在家乡祭祖,那知六月十五那日去洞庭湖边打水,不小心遇见了魔教余孽祭拜鬼母。她藏在湖边,把一切都看见了,待魔教众人散后才敢出来,。巧还是被华山宗的人抓住,几番严刑拷打,并且带着她沿着孙少卿逃跑的方向追踪他。
一曲终了,官道上空依旧淌着清脆的歌声,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孙少卿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柔弱不堪,声音却很嘹亮。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贱姓‘祁’,在扬州时,阿爹叫我‘玉人’。”那女子答道。
“祁玉人?”孙少卿在心中默念几遍,似是很熟悉,好似哪里听到一般。到底在哪里听过呢?想着想着头疼,索性不想了。祁玉人继续说道:“奴在扬州给各家酒楼茶馆卖场。若客人给个几文钱,我便唱上一支。如此辛苦辗转,流落至今。三年前老爹过世,奴家便将他葬在故乡,是故每年中元节以前都回南疆看看老爹。”
孙少卿这时忽然想起他的名字为何这般熟悉了,朗声吟道:“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孙少卿才念到一半,见她脸色不甚好看,本来这女孩儿在给他大倒苦水,奈何他只顾得上吟诗,换作别人哪个不气。
孙少卿看他那副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好意思的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祁玉人也不打算回答他的话,开口唱道:“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先生好学问,居然知道奴家名字的出处。”
这诗本极简单,传唱甚广,三岁儿童都会念。祁玉人夸他一句“好学问”,不知是真心夸奖他还是在讽刺他,他也听不出来了。孙少卿十分尴尬,只好说:“等中元节过后,我送你回南疆吧。”
这时,祁玉人颇为赌气的说道:“不,我要回扬州。”
孙少卿只好小声念叨着:“好,扬州就扬州,扬州就扬州……”
这时,轺车突然停住,孙少卿问道:“怎么回事?”
并未有车夫回应。
孙少卿好生奇怪,跳出轺车一看,马夫不见不见踪影。他顿时警觉起来,回头一看,后面的马车也鸿飞冥冥。他仔细想着,大事万万不好!他赶快回车上,撩开帘子对里面喊道:“玉人快跑!”
没有回应,他撩开帘子一看,这才转眼的功夫,祁玉人就不见了。他顿时感到背脊骨发凉。害怕来源于对未知的恐惧,饶是他面对过魔教湖广圣使这般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没有害怕过。
彼时已是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若是来了敌人偷袭,那就是最要命的。这时,耳边传来了唢呐吹打的声音,由远及近飘来。他十分紧张,脖子一寸一寸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扭过去,原来是一队迎亲的队伍,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见得这列队伍慢慢走过来,先是一个媒人在队首,脸色惨白傅粉恐有一尺;中间是一辆輼车,挂满了红幡红帐;后面四位唢呐匠站在四周。这一列人神色颇为怪异,孙少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媒人或仰面痛哭,或低头掩笑,还有那四名唢呐匠,不带丝毫喜色,眼睛里全无生气。不光神色怪异,衣着也是令人不由得多想,穿着竟不似吉服,分分明是孝服!
孙少卿看的头皮发麻,如果穿的是吉服,这就不是红事了,应该是白事。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幕,更加断定,这确乎是白事。他看见,轀车里运的,是一副朱漆棺材。他突然想起师尊以前和他说过的,现在做白事出殡时棺材多是人抬,在往日是轀车运的,这个传统来自于当年秦始皇出巡多用轀车,薨后李斯与赵高为掩其死讯,将其尸体置于轀车上,并用鲍鱼掩盖尸臭。后世便用轀车出殡。凡事无常便为妖,他转身欲走时,已经出现了变数。那具棺材在无人接触的情况下动了。
棺材里面的东西似乎要挣脱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但是无奈棺材太重,而且好像被活活钉死,于是便把棺材盖撞得砰砰直响。听得棺材里的躁动,那媒人连连喊人将其抱稳,叵耐那里面的东西力气太大,竟将棺材盖掀开一边,探出头来,原来是祁玉人!
难怪找不到她,不知她为何被五花大绑困在里面,嘴巴还被布捂得死死地,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那媒人连同唢呐匠一同慌了手脚,赶紧将棺材重新盖好。这时孙少卿岂能再逃,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营救他。
小时候他母亲经常讲一些个山村野事,说什么红衣鬼白衣鬼。在葬礼上,如果看见宾客之中有一人身着红衣红裙红鞋,在酒席上谈笑风生,丝毫不在意这是白事,那么此人就是红衣鬼。红衣鬼满腹煞气,只要他出现在宴席上,明日村里人必要死十里八里。白衣鬼与红衣鬼相反,是在红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