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全都愣住了,包括仰面躺在地上的齐大川,皆目瞪口呆的看着宗阳,郡马爷三个字不停的在脑中回荡。
何文鼎更是如遭雷击,心想完了,但依旧抱有侥幸心理,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也顾不得冒犯上司,一把拉过宗阳问道:“宗知县,你这是何意?郡马爷?在哪?”
宗知县看都不看他,摇了摇头说:“眼前便是武王府郡马爷,王爷染上风寒回了望城,特派郡主与郡马爷前来主持大局。”
“你怎么不早说。”何文鼎歇斯底里的吼道。
“我也是刚刚得知,还未来得及通知下去。”宗阳淡漠的回答道。
他虽然还不清楚来龙去脉,却也能大致猜测到,何文鼎必然是得罪了郡马爷,仕途无望。
何文鼎彻底绝望,猛然跪了下来,此时,他再也顾不上小舅子齐大川,一边磕头,一边哀嚎道:“郡马爷,下官有眼不识泰山,下官都是被齐大川蛊惑,这才做出糊涂事。”
一见何文鼎跪了下来,包围韩容生的众多衙差,接连跪倒在地,在心里咒骂何文鼎有眼无珠,颇感绝望,衙差这个金饭碗怕是保不住了。
看热闹的和干活的人,都瞪大双眼,手足无措,不知是该站该跪。离得近的徐老头正要下跪,被韩容生硬生生拉起。
韩容生深知大局已定,本可撒手离去,却不放心宗阳的态度,万一他们是一丘之貉,估计得不到重罚。
“糊涂事?齐大川一直在我脚下,如何蛊惑你?方才行径,我可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宗知县,你认为呢?”此时的何文鼎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他在意的是宗阳的处理方式。
“郡马爷,您说呢?”宗阳不敢轻易下结论,生怕满足不了韩容生。
“我说?要我说,你这知县也甭做了,齐大川和何文鼎的关系,你难道不知?”
宗阳顿时慌乱不已,也跪了下来,大喊冤枉。
“郡马爷,下官确实知道齐大川是何文鼎夫人的弟弟,可县丞有权利任免巡检一职,下官也未曾听说齐大川做过坏事,这才同意。”
“所以说,你这知县不称职,方才齐大川的嚣张劲头,可不像第一次做这种事。”
“下官知罪。”宗阳并未过多狡辩,老老实实的承认罪责。
他这一承认,韩容生开始犯难,逼也装过了,该怎么处置呢,这时他才想起云璃儿来,对宗阳说道:“派人去请郡主。”
宗阳不敢多说,马上叫来衙差,去住处请郡主前来。
趁着云璃儿未到的空暇,韩容生对宗阳说道:“你起来吧,去问问周围的人,便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是。”
宗阳起身后,直奔清理淤泥的众人,众人在得知韩容生是郡马爷后,也不再惧怕何文鼎、齐大川所谓的官威,纷纷七嘴八舌的说起了齐大川的罪状。而这一问,不仅仅是欺压百姓,连一些旧账都翻了出来。
齐大川以前的确是个流氓,但也仅限流氓而已,最多偷点东西,欺负欺负老实人。可自从他靠上何文鼎的后台,并担任巡检后,便变得肆无忌惮。
巡检月奉五石,可谓少之又少,齐大川又是个花钱如流水的人,免不了动小心思,从百姓身上扣,见钱就要,不给便抢。甚至曾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一名乞丐,然后命人丢到野外,而这件事,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告,连提及都要关起门来。
从百姓口中说出的罪名,都直指齐大川,却没有提及何文鼎,也就是说何文鼎只是包庇,韩容生是万万不相信的。
宗阳从人群中走出来,面色阴沉,脸上流下汗水,不知是真的热,还是内心紧张。
“郡马爷,原委基本清楚,齐大川该死。”
齐大川听闻,顾不得腿上的疼痛,哀嚎道:“冤枉啊,他们害我。姐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何文鼎面如死灰,齐大川打死过人,怕是撑不过这一关了。如今,他只考虑该如何保住自己的命。
“郡马爷,您也听到了。我是被亲情蒙蔽双眼,没有看出齐大川的为人,下官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韩容生嗤之以鼻,笑道:“你不至死?若我非郡马爷,死的便是我了。”
话音未落,云璃儿终于出现,看着跪倒一片的渔阳县公职人员,脸色越发冷峻。
“怎么回事?”
韩容生心情很差,指了指宗阳,让他来说。
宗阳领会,详细禀报从百姓口中得来的经过。
云璃儿听罢,走到韩容生身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你说,该如何处置?”韩容生不懂大云国律法,需要云璃儿的建议。
“听你的。”
云璃儿的话让韩容生颇为诧异,云璃儿看出他的疑惑,接着说道:“望城是武王府的属地。”
韩容生点了点头,他懂云璃儿的意思,武王府的处境再尴尬,也不是小小渔阳县得罪的起的。
“宗知县,把何文鼎、齐大川的官职下了,关押起来,派人去收集何文鼎的罪行。另外,这帮衙差唯命是从,不分善恶,脱了这身衣服,负责清理灾区,让年老体弱的人去歇息。至于宗知县你,尸位素餐,念你不知情,灾区还需你主持大局,等灾情好转后,再治你的罪。”
韩容生做此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现在他看渔阳县的大小官员全都不顺眼,但是,总不能一棍子打死,若知县和县丞一起倒了,恐怕渔阳县真的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