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确实是有人来找过博阳侯,不为其他,专是冲着薛明玉来的。
“留下他?”
来人瞅着眼生,不像是任何一位亲王的近身心腹,可他手里拿的信物却是做不得假的,博阳侯自然认得,这东西从来就没离开过那人身边。
“虽非亲生,这玉少爷好歹也在侯爷父子俩身边伺候了三年,情分总是在的,再不济——成亲后换作养子身份也好。”
薛明玉身份一事如何泄露的博阳侯不想深究,那人能韬光养晦忍气吞声这么久,再使些手段布置几条暗线到各家之中也算不得稀奇了。
不过,这之后好生清理一下府上之人极有必要。
“那位的意思是……”
“侯爷您说笑了,这哪儿是爷的意思,爷不过是怕侯爷沾染上为掩丑事不认亲孙的骂名,这才着小的来同您提个醒儿。”
旁人可不管薛明玉到底是不是薛家嫡孙,若不是亲生的早前名声好有前途的时候为何不说呢,现在名声刚坏就跑出来说着说那,唬谁呢!
博阳侯此时也是吃了个哑巴亏,最近他确实已经发现薛明玉本性不纯容易生事,本来打算等儿子身子稍好些,或是干脆就这般安稳去了才将薛明玉身份公开,可偏偏就闹出了这么档子丑事来,这回是想换也换不得了。早在当初魏家将明珠从锦州接回来时他其实就隐隐猜到明珠的身份,可一来怕儿子受不住,二来也是不想认一个做人男妻的嫡孙,是以当初他即便知晓明珠可能是他亲孙子也没想过要将人换回来——要换,也不是在那档口换。
如今好了,现在是想换也换不成,买一赠二,他竟多出来两个给人做男妻的孙子!虽说当下男风盛行,可这年头世家子弟跑去做人男妻也不是甚光彩之事,若不是二房还有几个孙子算得上出彩,他死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见老侯爷面有哀色,那人几不可查地挑了挑眉,也不多言,只将上面那位的意思传达到便要告辞。博阳侯是个明白人,如今这年景谁该帮谁不该帮他心里门儿清,否则也不会在当初先皇在位之时拼着全家力挺圣上,赌的不过是个人眼力罢了。如今太子五皇子虽表面上风光可皆被架空了实权,再加上这两位一个绵软一个莽撞,博阳侯在这京城摸爬滚打了许多年如何会看不透。
他今儿个不过是来替那位表个态搭条梯子罢,上赶着去拉拢没得掉了身份,也得防着要那些人胆子越发大起来真拿自个儿当回事儿。
**
魏家那边王家人是极常走动的,是以上门拜谢的日子也不用特地选,只挑了王名川在家的时候两人便着人带着谢礼去了,王小湖因着要去魏家蹭家学遂也跟着一道,家中只留了王大河并邹敏两个看孩子,所幸都是些乖巧的倒也轻省。
“你这孩子怎生如此客气,姑妈做这些本就应当,你再这般姑妈可就要生气了!”
“姑妈一家帮衬明珠虽说是应当,难道明珠记着这份恩情时时惦记着姑妈一家子的好就不是应当了?也不是甚贵重东西,姑妈莫要嫌弃就好。”
两边推送了会子终究是将东西送出去了,薛氏脸上的笑容是益发深了,他现在看明珠是越看越顺眼,模样好性子好,还会挣钱,就是白白便宜了王家那小子!
想到这里薛氏又不甘心地瞪了一眼王名川,后者嘿嘿嘿笑着装憨,薛氏见他如此也就再瞪不下去,只在心中叹息自我催眠说是这两人能安生过日子也是好的。魏芳哪里不知晓自个儿亲妈心中所想,因着害怕她再整些事出来弄得王名川下不来台,遂将王名川拉走同魏华闲聊朝中琐事去了,王名川刚入官场不久还有许多事需得旁人提点,魏华这个做长辈的自然最适宜,况且他也极看好王名川的才情,料定王名川将来会有一番作为,遂与他接触起来也是维护指导居多,外人不知情还以为王名川撞大运竟得了魏华赏识,本着捧高踩低的通病,那些心思不纯的人平日里越发不敢随意欺负王名川。
“不是姑妈框你,此事倒还真不该谢我。”
薛氏见旁人走干净了这才拉着明珠的手将自己去博阳侯府求援一事给说清楚,明珠得知最后竟是薛明玉跑去替了他后愣得半天合不拢嘴。
都不知道该说这人是狡猾还是蠢笨了。
“如今怕是得要他嫁给庆王作侧室才算了,你爹那边也不知是怎样一般光景,哎,我可怜的二哥,也是当初老四办事不利,才要那起子下作胚子来搅了府上名声。”
薛氏咬牙切齿地将薛明玉骂了一回,明珠却不会这般听了便这般信的,听薛氏这意思早在薛明玉去之前博阳侯就已经知晓此事了,若是为着府上名声着想合该将人拦下才是,可他非但不拦连提个醒都不曾有过,这分明就是有意纵容薛明玉往火坑里跳的。明珠想到了这背后的种种算计,突然觉着此次皇位更迭怕也得有一番血雨腥风。
而老侯爷,竟然又提前站位了。
明珠紧皱霉头,先皇在时博阳侯虽说站对了位子也让一家子得以盛宠不衰荣华不断,可这到底还是给活下来的人享受的,那些个死在牢中之人不见得会对老侯爷当年的做法有多感激,如今又到了这关键时刻,免不得……又得搭进去些。
薛明玉就是这敲门砖,也是薛家人为表立场的投名状。
明珠闭了闭眼,心中不安愈盛,博阳侯这回投靠的是谁?是太子?还是其他几位王爷?他如今虽说没有被认回去,可少不得会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