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那回被皇帝训戒之后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在,他自幼处于高位,身边人大都逢迎讨好,更兼亲爹看重日日提醒栽培,一同长大的几个兄弟里便是有德行出彩的也没有能高过他去,是以难免养成些不喜人逆着他的小毛病,好在他年纪小平日里名师又管得严,这毛病倒也无伤大雅。
就是偶尔小郁闷一下。
“皇兄近来可好?”
太子一见是老六那脸色就更不好看了。老五此前支持者也不少,是以几个兄弟中他最不待见的便是这两个暗地里总和他作对的,好在父皇英明派了那包藏祸心的东西去修皇陵,如今剩了这么一个中不留丢的也蹦哒不出什么头绪来。
“劳父皇看重,这些日子来朝事繁多,总不能似六弟这般清闲自在呢。”
六皇子似是听不出来太子话语之中的嘲讽之意,又与其恭维寒暄了几句,话语之中颇有讨好,太子见此心中鄙夷之情益重——如今老五落难了老六便急着要来投靠,想来这两人的关系也不过如此。
“这倒是稀奇,老五早先送你的檀木手串儿你从不离身的,近来怎的换了这副玉的?”
六皇子平日里也没别的喜好,就是偏爱这些个掌中物件儿,尤以早年生辰之时五皇子赠予他的檀木手串儿为盛,平日里总带在身边随时摩挲把玩,轻易离不得身的,如今竟将那檀木串儿换了玉串儿,想来这投诚的主意已然定下。
“檀木宁神,玉器提神,近来总有些秋困,这才请出皇兄年前赠予我的玉手串儿呢,皇兄费心,用着正好。”
不管内心如何瞧不上老六这做派,被对头服软讨好还是极享受的一件事,是以此时太子面上难掩得意之色,六皇子只从一旁冷眼瞧着,看不出羞恼也辨不出急切来。
“前些日子听闻徐太傅触怒龙颜至今仍在家中思过呢,唉,也是太傅心急,这些事本就不好说,父皇正在气头上呢如何能在这当口去劝解,得亏父皇英明没重罚,只可怜太傅年迈,如今竟气得卧病在床药石罔效了。”
“怎会如此!”
太子听闻大惊失色,太傅被免了职当天他便出来求情,这之后一直闭门思过替亲爹整理以往卷宗不好过问宫外事,他心中虽说担忧倒也不敢在这当口让人打听太傅近况再惹亲爹不高兴,身旁之人得了提醒知晓轻重也没瞎走动,以至于直到如今放出来了太子才知晓太傅病重的消息。
“臣弟也是刚知晓此事,原来太傅去官回家修养之后有那起子眼色浅的捧高踩低,日日于太傅家门口倾倒秽物,这回回都来总有个洒扫不及的时候,正好就在那天出了事儿。太子应知太傅家中曾孙尚不足五岁,那天出门跑太急小厮奶娘又没看住,一不留神儿跌了一跤,竟生生让秽物之中的木刺戳了眼睛。”
太子与徐太傅极亲近,自然也知晓老人家对自个儿这唯一的曾孙极看重,此番这小儿伤了眼睛只怕是养不好了,太傅因此气极伤身倒也说的通。
“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出此恶毒伎俩害我太傅一家!”
“臣弟也纳闷儿呢,如今京兆尹正着人查探问话,想来不日定能要那奸细邪小人无处遁形。”
太子心系太傅也顾不得在六皇子面前显摆了,匆匆带人出了宫门,他身上有腰牌自然无需上头应允自可随意出入,可这却不意味着别人不会通报,这不,太子前脚出了宫门后脚皇帝就收到了信儿,当即这久居高位的父亲便怒摔了个鎏金茶碗儿。
“这小子越发没规矩了,也不知怎生了这么个沉不住气的性子,让人一点就着!”
宫中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太子今儿个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皇帝一边气恼老六手伸太长一边又恨大儿子禁不得鼓动,当真是……
“朽木不可雕!”
皇帝这也是气急了随便乱说的,他不会真就为着这么一件事而不待见大儿子,事实上太子除了耳根子软之外别的都极让人满意,处理朝政批阅奏章,每每交由他去办没有弄得不扎实的,这也是太子自小就沉不住气可皇帝却从未动过换储心思的根本原因。
想到这里皇帝又觉得好过了些,孩子年纪到底轻需得好生教导磨练,他由着老六去做这些小动作也未尝没有让大儿子摔跟头长记性的想法在,口头说道了这么些年这小子都不肯改,用这法子激一激未尝不可,往后若真因此改了性子成了材……如今这几个不规矩的正好给他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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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事多,算来算去也不外乎人情和公干,夫夫两个各有各的人情要走各有各的琐事要忙,白日里总难见到,唯有夜间散场回了宅子才能好好在一处清净会儿,相聚越是这般难得就越是显得珍贵,是以四年来两人几乎没吵过架,因为他们连彼此亲近的时间都嫌不够。
当然,也有黑脸的时候,不过多是为着那临时犯蠢的人忧心。
“王小娃还好说,如今路都走不稳当呢让大河带着教教说话走路认人就好,王岳这孩子却是要请个启蒙先生了,你我皆不在家中久呆,还是托给稳妥些的人看顾得好。”
明珠逗了逗怀里的王小娃,他白日里总不在家,孩子小时总得多亲近些往后才能有感情,是以夜间回来他便经常将王小娃带在身边给他喂食哄他入睡,王岳有时也来,不过他对练武中的王大河和邹敏更感兴趣,是以明珠也不拘着他,只让王大河带着时留意些罢。
对于这小孩儿喜欢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