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张被脂粉糊得只剩眼睛的脸,那浓郁的劣质香气刺激下一个喷嚏没忍住就喷了上去。
“哎哟个作死的赔钱货!”
那张脸猛地后退,障碍物清除之后薛明珠才看清楚眼前的情况,典型的农家小院儿,典型的……古代村民扮相。
薛明珠脑子有些懵,似乎想起来自己已经以极缓和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怪地方?
“哼,上吊也没用,只要没死成就得嫁,你也不看看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有谁肯要,让你嫁到王家是你的福气,我家娇娇心善将这机会留与你,你个丑货不领情也便罢了,怎生如此缺德做出此等晦气的事来。”
面前之人极聒噪地叫着,薛明珠只觉得头更疼了些,挣扎一番才瞧清楚眼前是个梳了妇人发髻的……男人?
之所以会认出这人是个男人还有赖于他下巴上那来不及剃的青茬,虽说脂粉敷得厚却也还是遮不住的,薛明珠瞧着滑稽,拿手撑着地站起来后才发现这个看着不高的男人却是需得自己仰视再仰视才能看清脸的。
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心底升起,薛明珠伸爪,缩水了,伸脚,缩水了,跑到水坑边一看——妈蛋这个黑了半边脸的小鬼是谁!
“阿么,明珠也是年纪小不懂事,您就莫要生他的气了。”
一个乖乖巧巧的女娃娃扶着那男人给他抚胸顺气,末了还跑来拉着明珠的胳膊细声细语地道,
“明珠别犟了,阿么的性子虽然直了些可到底是为你好,你这般顶撞他传出去还要名声不要了!”
小姑娘话里话外都是为明珠好,可听来怎么就这么别扭呢。
薛明珠似笑非笑地看着娇娇,后者被这么盯着突然有些心里发毛,暗道这薛明珠怎的今儿个上了吊之后看人的眼神如此慎得慌。
“娇娇过来,别被这丧门星沾了晦气,走走走,你这赔钱货,与我去村长那边过户,既然你要闹老娘也不伺候,喜宴什么的我可不管,今天晚上就给我收拾包袱搬到王家去,别再在我面前招人烦!”
说着伸出肥硕的手掌拉起薛明珠那条细得跟柴似的胳膊便一扭一扭地往院子外头走,生怕慢了一步就要倒大霉似的。
薛明珠到现在还有些晕乎,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穿越了,而且现在这副新身子就要顶替那娇娇嫁到所谓的王家去,他这副身体的性别还同上辈子一般,可搞不懂为什么就能“嫁”了,明明娇娇是个女孩儿,他看不出来自己有什么替嫁的资格。
这做妇人打扮的男人扭动着肥硕的身子跟拎鸡崽子似的拎着薛明珠,一路上碰见不少在田间劳作的乡亲,左邻右舍的自然都认识,哪家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瞒不住,众人见着两人这般情状哪有不清楚不嘀咕的,薛明珠耳尖,倒是听出了些眉目。
“作孽哦,小叔子家只剩这么一根独苗苗了也要送出去当童养夫,这赵氏自个儿也是从男妻一步步熬过来的,怎生就能如此狠心让这小娃娃走他的老路。”
“哼,你瞧明珠那孩子,长成这般模样不说又失了双亲庇护,迟早也会过不下去的,那赵氏不过是让明珠替下了娇娇,正是打着留下娇娇嫁个好人家给他挣聘礼呢!”
“可不是,赵氏小时候就是个混子,否则也不会落到个没钱养活只得去做人男妻的下场,还是个继室!你说他能真为娇娇好?狗屁!还不是瞧着娇娇生得好要寻个好下家。”
一路听一路走,薛明珠倒是模模糊糊知道了这个世界的风气,男妻好似极普遍,只地位总是不高的,毕竟无法生育只是个玩物罢了,这般浑想着却是到了村长家门口,早有一少年在那处等着,模样倒是不错,只身上瘦得紧,衣服空捞捞地挂在身上瞧着一阵风都能吹倒一般。
“怎的来的是薛明珠?”
“咋了,我家明珠咋了?当初指婚之时只说了是他们这一辈合适的,我们娇娇可还有一个叫薛明珠的堂兄弟呢,你忘啦?”
那少年皱着眉头看薛明珠,却正好碰上了后者打量的目光,同一个村子长大他自然认识薛明珠的,只这人自小便不合群,总是极沉默地躲在角落里让人极易忽略。以往薛明珠给人的映像总是阴暗的,可今儿个瞧了却是同往日大不一样。
罢了,反正这父辈指下的婚事他也不太热衷,若不是家里正好缺了一个看顾幼弟幼妹的人他怕是连来都不会来,换一个人便换一个人罢,薛明珠比他小一岁,旁的本事没有带小孩儿总该会,如此他去地里劳作时也能安心些,反正他们家现在这模样也不指望娇娇那样的姑娘能心甘情愿嫁进来了,与其娶个傲慢歹毒的,倒不如娶薛明珠轻省。
“快些进去罢,村长应是等了一会儿了。”
薛明珠在路上也听了些王家的传言,说是父母外出时遭了土匪一个也没留下,只剩家中五个儿女无人看顾,料理后事变卖田产,原本还算是富庶的人家如今也越过越拮据了。
村长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儿,看着倒是挺正派,也像读过书的,瞧着赵氏这般蛮横地拎着薛明珠过来也清楚了这其中的弯道,只极痛心地用拐杖杵着地道:
“赵氏你怎这般胡闹!薛老*二家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苗,你把他许给了王名川他薛老*二家的香火咋算!”
“村长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老*二家的香火,我薛家可不止薛老二一家,我家明玉也姓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