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如果来过一趟旧世界，妳会发现新东方很棒。”零刃接话，他率先领着自己的陆行鸟踏上实地，离开摇摇晃晃的桥梁，然后仰头去看遍山半黄枫叶与绿荫交杂的林子，舒畅地吸口气，“机会不会等人，妳得努力挖掘才看得见。最重要的是，一旦妳到了这里，妳会发现妳有能力冲撞刚建立好的体制，而不受制于人。”
“不懂。”泉娜皱眉说道。
“举个例子，妳作为琉璃泉人在新东方能当赏金猎人，可是在旧世界，他们连机会都不会给妳。妳就是该成为美丽的商品，当个贵族宅邸里的装饰物或酒馆的舞娘。妳被规定卖弄美貌与身材，一旦妳想从事别的职业，他们会揶揄妳、欺负妳，甚至当妳孤立无援时，他们就会认为自己可以对妳做任何事情。”零刃说，“不得不否认琉璃泉人在心族介入帮助时，地位获得很大的改善。但是根植在旧世界人们的观念里，琉璃泉人绝不可能跟他们平起平坐──这种迂腐的观念就是整个旧世界的弊病。”
泉娜保持皱眉的神态把小火儿牵离吊桥，停在零刃旁边。
“你说的这些，在新东方又不是没有。”泉娜稍作停顿，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生活和后来逃离止阳盾被迫mài_yín的日子，心头泛起一丝恶心感，“但是也许你说得没错，毕竟我没有去过旧世界……我只是想说，种族平等有那么难吗？即使在新东方，威族人还是一样嚣张跋扈，这个你得承认。”
零刃把落到前方的发丝整理到身后，收回仰视山林的目光，转头去看远方还在跟着黑要慢慢过吊桥的残戈──相比小火儿，黑要体重很惊人，非得慢慢走才能保证吊桥不乱晃。
零刃瞇着眼躲避刺眼阳光，放轻声音说，“要一个心高气傲的族群放下姿态，本来就不容易。但是总有人会醒悟，起码居住在旧世界琉璃廷边境的我们家族就是其中之一，而残戈尤其关注琉璃泉人。”
“嗯？”泉娜面露疑惑。
“他小时候天天跑琉璃泉人的村落，对他来说威族跟琉璃泉是一样的概念，差只差在琉璃泉人成年才确定性别。喔……我以前听他说过要娶某个琉璃泉人为妻，那几天我爸妈简直气炸了……气的不是他要娶琉璃泉人，是他没成年就想娶老婆，完全不负责任。”
泉娜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紧接着想到多年前亲眼所见那脆弱的金发人儿，倏而止住笑意，“可是，他要娶的老婆，应该会是女生吧？”
零刃不可思议地瞥她一眼，“他在对方未成年时就要娶，妳觉得他在乎对方是男的还女的吗？”
“嗯……”泉娜对此不抱持任何意见，她亲耳听闻当年霞剑莫芸与荣族子弟结婚的消息，不考虑重婚的话，表示残戈与那个金发人儿，并没有婚姻关系。
残戈在乎吗？如果不在乎，那么在乎的也许……是那个时至今日她仍不敢叫出全名的任沙首领，水麟。
她仅存所见数次水麟与残戈的互动里，满满都是关照彼此的心意。可即使相爱到愿意为对方牺牲的地步，他们还是没结婚、没能相守。
泉娜有点鼻酸，所幸天气够热，热得她连激动的心情都没有。
“欸，零刃大哥。”泉娜低声叫道，趁着残戈快过来前赶忙把问题抛出去，“为什么明明可以在一起，却一定要让对方离自己而去呢？”
零刃轻轻笑了起来，笑声直震声带，沙哑低沉而悦耳，“因为有些事情比在一起更重要。”
“比如？”
“比如爱人的命，或者，更多人的命。”零刃笑答，“不过我们要前往的城镇，可以说完全颠覆我的答案。他们曾有个城主为了爱人的命，最后几乎牺牲掉整个城镇居民的命。”
“真厉害。”残戈的声音猛然响起，完全恍神在过去的泉娜惊得一跳。残戈牵着黑要已经到达他们身边，他的左手依然垂放在身侧，右手抚摸黑要的脖子安抚马匹的情绪，一面露出钦佩的表情称颂刚才零刃口述之物，“所以烬明镇没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