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告诉你,他对我而言曾经是多么不在意的存在。我会恨他,是怕他找上怜湖。”水麟试着挣脱残戈的手,柳眉纠起,“然后他还是找上了,是吧?这比什么都严重──我来新东方,就只是想甩掉他。”
“对,这很严重。”残戈试着消化水麟的话语,从中提炼出一丝丝情绪,脑中浮现这一整天都在思考的问题,“可是半夜他跟爱频恩杠上时小蓝毛可活得好好的,水,这件事我应该告诉过你……他为什么穷追不舍?我相信一定有原因。不仅如此,如果爱频恩被那个晶语术师杀掉的话,为什么苍草反而活了下来?单纯是苍草太幸运没被盯上吗?”
“湖的运气够好,爱频恩跟苍草虽然不强,但久弓……久弓五锡枷,那个晶语术师的名字。如果他知道我们身边有一位晶语术师,就必然不能肆无忌惮使用秘域──玄飘比他还强,一旦被我们发现,他不可能全身而退。”水麟答道,“这是我的推测,毕竟带走怜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你不能用运气解释一切……”
“所以我才说,假设他对我们了如指掌,就该知道任沙里头有玄飘在。”水麟反驳道。
心哐当响了一下,一种不被信任的失落感袭上心头,残戈松开手,依然保持着与水麟相望的姿态。
“嗯哼。”
“残戈?”
残戈将迸发自内心的那种苦涩吞回胃里,向后退了一步。
水麟纠着的眉没松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以前他们不会这样,残戈想。残戈知道有时候,或者说大多时候自己说的话都不中听,但要分辨他何时认真说话很容易,可水麟却没把他的话放心上过──水麟的心栽在怜湖身上、组织里面,独独没有放在他这里。
没有关系,从他经受兄长的赏金猎人训练,察觉自己对水麟的心意开始,他就知道即使对方不给予任何响应,他都会这么等着。回忆里绽放笑颜、乐观看待未来的金发人儿,是他历经血腥杀戮后帮助他回归平静的净土,他自认没有将自己困在过去,纵使金发人儿变成男性、变得沉默寡言,那依然是他最爱的人。
但是为什么在水麟眼里,他不能是那个最强的人、最能保护他们的人?
“水,我也可以逼退他。”残戈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你从来没把我考虑进去,就算仅仅是战力也好,我可以把他挡在最前方,你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水麟的眼神暗了下来,“你别误会,我没有忽略你。久弓、我的父母、怜湖,这是我的责任,是我自己必须面对的未来,而你不应该牵涉其中。”
“你不要这样。”残戈想再伸手抓住水麟,最终还是作罢,“我不想把话说白,但是……我们是朋友,你的痛苦,我也想分担一点。”
“嗯。”水麟犹豫半晌,往前踏出一小步,虽不至于撞到残戈,却也没离残戈多近,“抱歉,我没考虑你的心情。”
残戈莞尔。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你没必要考虑我的心情,好事、坏事全部冲着我来,我会照单全收。”
烛火的光落在影子上,水麟向前一步阻挡了光线,但残戈依然能看见水麟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孔。
就像不曾融化的冰。
残戈叹气,“算了算了……回去吧?睡那么久肚子一定很饿。”
他不给水麟任何机会反驳,拉起他的手强硬地往农场中央炊烟袅袅的位置走去。
无论他说什么,水麟都不会改变已经下定的决心。想说的、想提的一路过来他讲得自己都会烦,水麟依然没听进半句──固执也罢、理盲也罢,残戈也不期望水麟真的懂自己想表达什么。
只是偶尔,他也想抱怨几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