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嫔那个贱人!本贵人迟早将她五马分尸,叫她猖狂!”
延禧宫中,门窗紧闭。平贵人面目扭曲,胸口起伏,操起茶盅狠狠砸下,“哐当”一声碎了一地的瓷片,茶叶和着茶水凌乱溅落在朱红绣花红毯上。
小于子吓得大气不敢出,憋着声儿小心翼翼观察着平贵人的面色:“贵人小点儿声!您这还没和昭嫔撕破脸哪!隔墙有耳,您这话要是让人给传到昭嫔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平贵人充满戾气的眼睛阴森森地盯住小于子,恶声恶气道:“你以为本贵人真的怕她?”
小于子哭丧着脸:“哎哟,我的贵人啊!奴才知道您不怕昭嫔,可是您如今根基未稳,您还需要昭嫔不是?您还不能跟昭嫔作对啊,如今是您和昭嫔联手对付皇后,您是皇后的亲妹妹,皇后又格外疼爱您,昭嫔正是看在这点认为您有可利用之处,若是您真正打算对付起昭嫔,奴才以为她会不惜改变主意先除去您再对付皇后,毕竟……您若是不能为她所用将会是一大威胁。”
平贵人渐渐平静下来,冷哼道:“你觉得她还会再相信本贵人吗?以她的老谋深算又怎会看不出本贵人的异心?只怕心里早就在盘算着怎么除掉本贵人了吧!你说她宫里那么多奴才,随便找哪个顶了罪名不行非得是小源子?你倒是会做事得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反被人盯上了,蠢货!”
小于子哆嗦着身子慌忙跪下:“奴才该死!小源子是奴才的同乡,人机灵又稳妥,这……不该啊!贵人,会不会、会不会……只是个巧合?”
平贵人提起厚重马蹄底对着小于子就是狠狠一踹,后者吃痛闷哼着倒了一边,又忍着痛急忙跪正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低垂着的脸上有无法遏制的怨恨闪现而过。
“愚蠢的阉货!”
小于子猛地抽打起自己的左右脸颊,边抽边咬牙道:“奴才该死!奴才愚昧无知,未能为主子分忧,奴才该死!”
平贵人自腰际捻了丝帕擦了擦太阳穴上的凉薄汗珠子,阴森道:“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那贱人不仅阻止了皇后对圆月毒打一事的深究,还利用此事除去了咱们的眼线,不可谓不高明呢!”
“贵人千万别长他人志气,贵人今儿不是也趁机把未艾推回给昭嫔了么?咱们宫里少了这么一个大眼线,也算是扳回一成了。”
平贵人闷闷哼了一声,粉唇紧闭,也不出声。
小于子捏紧手心的汗水,道:“昭嫔有协理六宫之权,奴才看她离封妃之日不远了,贵人既要利用她除掉皇后又要想方设法阻止她晋升位份,凡事都应细细掂量,小心为上。”小于子嘴上卑微恭敬这么说着,心里却滋生暗恨:只要皇后一死,你还能有活命的机会?还不知蠢的是谁,一旦你没了利用价值,昭嫔还能让你活命?聪明的人都知道你应该巴结皇后除掉昭嫔才是呢,我就等着看你凄凉的下场吧!
“嗯,你起来吧。”平贵人阴毒眸光“刷”地盯上金丝笼里的金丝雀,突然笑了,绝美的笑靥仿佛开在暗夜里最美的一株野蔷薇,“宫棠那边儿如何了?”
“谢贵人,”小于子踉跄着起身,哈腰道:“那边儿已经妥了,只等时机。”
“很好。”
小于子迟疑片刻,稍稍抬高眉眼偷觑着平贵人的脸色,道:“贵人,届时您真的打算让宫棠成为皇上的妃嫔?”
平贵人眼皮骤然紧眯,凉凉道:“你觉得呢?”
小于子迅速垂下眼帘:“奴才不敢妄自揣测贵人的心思。”
“哼。”平贵人平躺在贵妃榻上,闭上双眼,“一个区区的下贱胚子也妄想爬上龙床,你应该好好教教她‘死’字怎么写才是,一个宫莲已经是碍眼得很了,以后还得想法子一并斩草除根了才好,”阴冷的声音里透出了几许倦怠,“唉,你说这天下的女人怎么都不死绝了呢?皇上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只属于我一人?瞧瞧这后宫,死了一个还有着成群的贱人,怎么都死不绝,该怎么办呢……”
忽有凉风吹进,从窗户缝隙里卷进了一朵开败了的海棠花,无声地飘落她苍白犹如沉睡的清净面容上。
长街宫灯初上,一乘肩舆停在了咸福宫宫门口,敏贵人一袭深粉披风袅娜着进了宫门处,所有随身携带的内监宫人都被未艾阻挡在了外面。
未艾眼神一闪,福身道:“敏贵人来了,昭主子候您多时了。”
敏贵人长眸如星,也不搭理未艾,径直往内间寝殿而去。
昭嫔妆容方卸下,洗去铅华的容颜没了素日的浓艳反倒愈显清灵脱俗韵味,玲珑有致的娇躯仅着一件中衣,肩上随意披着一袭水红金丝披风,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汤盅里的汤水。
“谙达,皇上今儿晚上还是宿在慧妃宫里么?”
咸福宫首领内监张甫低着头,回道:“回娘娘,是的。奴才听说慧妃近日总是不得安枕,皇上难免心焦,这几日一下朝就摆驾钟粹宫,就连坤宁宫也没去了呢。”
“哦?”昭嫔眉心一动,瓷勺中的汤水停顿在手中,“破了规矩留宿嫔妃宫中便也罢了,竟然连皇后也冷落了吗?看来还是皇嗣重要啊。”
张甫叹气道:“可不是嘛!娘娘您该好好儿为自己打算了,您进宫最早,按理说膝下早该有个阿哥或公主才是,如今却……老奴看着着急啊!娘娘,李太医是您的心腹,医术高明,您何不命他为您好好儿调理调理身子呢?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