镖头和镖师正在武堂练功,刀、剑、棍、鞭,脚下功夫掌中术,在御风镖局里应有尽有。
只要是在洛阳,风归凌每个早晨都是被耀眼的阳光和武堂的练功声吵醒的,缤纷嘈杂,但是让人心安。
“又有人在睡懒觉,不去,练,晨,功。”调皮的男孩子在耳畔高声说道,拖着长长的尾音。
风归凌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小弟风落昀站在床边,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她。
她翻个身,面朝里,声音懒散带着睡意:“快滚。再吵我睡觉,下次押乌斯藏的镖,我就让你去。”
风落昀马上跳开一米之外,大叫起来:“好啊风归凌,为了成为御风镖局第十代镖主,竟狠心发配亲弟弟去乌斯藏,我要在父亲面前揭发你,其心可诛!”
风归凌懒懒转过身,单手托腮倚在床头,嘴角一弯,“陈皮,咬他!”
名叫“陈皮”的大白狗从床底一跃而出,追着风落昀上蹿下跳,满院子跑。
风落昀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张拜帖,冲着里屋挥动,“我的好姐姐,你真得快些起床!徐府二公子前来拜访,人就在大厅里等着呢!”
“徐令时?”风归凌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和他素无往来,找我何事?”
“唔,听闻你过几日要押镖进京,徐二公子正好有物件要送去京城,想托你一并带去。”
“就他一个人来吗?”风归凌迅速披上衣服。
“还有他的门客梁旖施梁姑娘。”风落昀喜上眉梢,“梁姑娘你知道吧?她长得可好看了,武功又高,人却冷冰冰的,那日在徐府宴会上,我都不敢同她讲话……”
“该死!”风归凌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右臂,纱布上还微微渗着血,她褪下刚穿上的轻便罗衫,换上了软甲。
翻箱倒柜把数年来积攒的香粉香膏香囊都通通用了个遍,全身缭绕的香气让自己不停地打喷嚏。
在门外的风落昀也闻到了这浓重的香气,不由得大叫:“你干嘛里三层外三层的给自己盖香味儿?难不成你看上那徐令时了?今天想做个娇俏小女人了?”
“闭嘴!”风归凌厉声呵斥,又打了一个喷嚏。
徐令时和梁旖施坐在大厅里,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风府。
相比徐府的精致秀雅,风府处处都浸润着刚毅尚武的气息。褐柱灰瓦,严丝合缝。宽敞的庭院和走廊,没有花草山水,也没有繁复的房檐雕刻,反而每个院落里都有各式各样的武桩,个个机关精妙,可供镖师随时随地练武。
据说风府里的丫鬟小厮,也能在武林大会上连胜两轮。
轻功是风府的入门基本功,从膳房到大厅一共一百零九块石板,其中三十六块有浅浅的旋涡,那是负责端茶送水的丫鬟长年累月用轻功点地踩出来的。风氏轻功速度极快,平衡力也一流,端送到客人面前的茶水,从未洒出半滴。
梁旖施伸手握住茶杯,汤色明亮,温度正好。
轻饮一口,信阳毛尖,清香淡雅,和这烈性子的宅院形成对比。
一武一柔,真是有趣。
风归凌从后院风风火火地踏进大厅,一身褐色软甲,发髻高高束起,干净利落,英姿勃发。
“久等了,徐公子!我刚才在武堂练晨功,听闻你大驾光临,立马就赶了过来。”风归凌抱拳相视。
“无妨,无妨。是我们突然来访,给贵府添麻烦了。”徐令时含笑,转向梁旖施,“这位是我的门客,梁旖施。二位之前应该见过吧。”
“哈哈哈,不打不相识,我和梁姑娘初次见面就切磋武艺。姑娘武艺绝群,令在下佩服。这可不,每日早起苦练晨功,望早日追赶上梁姑娘。”风归凌意味深长地看向梁旖施。
“风大小姐说笑了,我也不过是学了些江湖招数保命而已。今日无架可打,闲来无事,因此随同徐公子来访。第一次进御风镖局,真是大开眼界。”梁旖施露出小虎牙,低头一笑,脖颈上的金色狮头滑落出来,昭然若见。
昨夜回到抱朴,梁旖施就让小鹦鹉捻出一条细细的皮绳来,把狮头穿进去,戴在脖颈上。
风家姐弟同时看见狮头,风归凌匆匆扫了一眼,在桌下迅速摁住瞪大了眼珠子的风落昀。
“不知徐公子一早来访,有何事?”风归凌避免自己不去看狮头,向徐令时询问到。
徐令时递上一封信件,“我有一封重要书信要送往京城睦王府,想委托给御风镖局。”
信封上短短几字,睦王爷亲启,苍劲有力。
“哦?徐府也有众多内线,为何这封信件要单独委托给我们?”
“此信件万分重要,我府上的内线势单力薄。风氏是皇家御用镖局,想来不会有人敢截皇家的镖。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徐令时顿了顿。
“请讲。”
“这封信,可否请风大小姐亲自转交给王爷?在下感激不尽。”徐令时抱拳说到。
风归凌凑近了些,低声询问:“敢问,是否和梦瑶郡主有关?”
徐令时神色严峻,端起茶杯的瞬间,默默点了点头。
风归凌收下信件,郑重回答:“在所不辞。”
梁旖施一口咬住狮头,在齿间来回转动。原本安静趴在一旁的陈皮看到狮头,忽然跳起来冲着梁旖施狂吠,风落昀眼疾手快地拉住它,让下人带陈皮离开。
“咦?这大白狗,像是认得我这狮头呢?”梁旖施摩挲着狮头,目光凝视着风归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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