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的是,权恒外公被他舅舅送回来的时候,人们对于此事的关注度,已经降下来。
按说有着诸多敏感关键词的热点事件,肯定在市井上热热闹闹的被疯传一阵,正面的负面的,依照人们懒于思考的习惯,当然会是负面评论的新闻居多。
却由于那两份证据全然翻了盘,虽然只是部分的公开,加上楼薇那几句,具体的描述严丽娜家庭状况的细节,整个事情,才得以彻底翻转。
人们就是这样,你笼统的说,不幸的人,那些抽象的数字,同情是有的,但触动不了心灵。
假如你只描述一个不幸的人,具体到她的遭遇,这个人就如同跃到了大众的眼前。
刚刚到家,厉爷爷还没有休息,就叫权恒到书房。
权恒其实是早有准备的,自己不在乎,是真的,但担心外公被连累,也是真的。
“这次的事情,对不起,让您操心了。”站在外公的面前,权恒诚心的道歉。
“要说这样,没有预见的事,是你的错的话,那我们要承担错误的责任岂不是太多了。”厉爷爷退休后虽然戒了烟,但是磕烟灰的动作,却怎么也改不了,拿了支笔在手里碾着。
“可毕竟是由我引起的。”
“是啊,由你引起的,若是说错误的话,也是你高中时处理不当,那时候你还没有成年,虽然我平时对你要求很高,刚带小儿女早恋的事情,我还真没有经验和你说。”从前这样的话,厉爷爷是没有向权恒这样说过的。
除了意外,权恒还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升腾起来,他小时候说实话,就算是在家里,外公无论是对当时读大学的舅舅还是自己,总是像个领导在教导下属或者安排任务,今天说出这样的话来,才真正的像自己的外公,纯亲情的那种。
“幸好,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权恒是自豪的,对这件事情反转起作用的那个人,是谁。最高兴的,是她为自己担心奔走。
“我仔细看了,这三篇文章,措辞真的不错,后面这两天虽然略显幼稚,但看得出每一句都仔细斟酌,能看重读者的心思一般。”
仿佛这几句夸奖是对自己的,权恒的笑都快掩不住了。
“不都是那个女孩的叔叔的手笔吧,虽然署的笔名是同一个人。”
没有想到外公对这件事情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并非是回来以后知道的,或许朵爸或者其他什么人,已经提前给他打电话了,也是,这么大的事情,自己瞒着他老人家,固然是为他好,但让他知情,更为理智。
署名的问题,是他向楼薇建议的,其余的,大约楼薇是联系了孙鹏,这个能猜出来,是基于网上舆论的变化,会这种技术的,她还能认识谁。
“是我的一个同学,也是那个女孩严丽娜的同学,学新闻的。”她去找过严丽娜几次,四五天的功夫,想到的这个主意。
厉爷爷点点头,这种描述似乎有点印象,但并没有太在意。
“你这个同学,……”没有说下去,又点点头。
“我会好好去谢她的。”
“嗯,这个应该。”
“那没有别的事,你先休息吧,这一路特别累吧,我去找舅舅说说话。”
“你去吧。”厉爷爷毕竟是年纪大了,长途奔波他确实很疲惫。
权恒出来,舅舅厉秋实已经从楼上下来,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这个三十六七岁的男人,真的算得上是儒雅俊逸,气质卓然,何况是在这样最好的年纪,虽然五官长相和母亲厉秋行非常相似,但整个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就如同初夏的新叶,细雨冲刷过,迎着太阳,放着熠熠的光,让人深感生机十足。
“舅舅,一路上累吗,怎么不上去休息。”
“刚才已经休息了半个小时了,这会儿已经恢复了。”报纸在他手中,发出沙哗的声音,被合上。
“您什么时候回?”
“明天后天的吧。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一切都很顺利。”
“我想也是,这一点随了你妈妈。”
“我很认同。你们俩都随了外婆。”
“你外公听了会伤心的。”
“不会,他会更高兴的。”权恒说。
“你倒是比我更了解他了。”
“你这个情商,也随了我们老厉家的人,要不是出这个事情,我们还不知道,你处理桃花的方式这么简单粗暴呢。”厉秋实有点揶揄自己外甥。
“年轻不懂事,不知道,尊重别人的感受。”他说的是实话,要是现在的话,他肯定会处理的更委婉一些,不至于造成今天的事情。
但反过来又想,假如没有出这个事情,又看不到楼薇的这一面。
“那么,你们东大的女生,比这个叫严什么娜的要幸运的多了。”
权恒只笑笑,没有和他说,东大的女生是没有机会了。
楼薇在家里刚刚收完水稻,这天,楼堂骑了摩托车,把母亲又送到车站,回到家里,姐姐已经把午餐做好了,自己工作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晾在院子里的绳上。
干了这一周的农活,楼薇其实真的是挺累的,但看到弟弟年纪轻轻,穿着,那样难看的工作服,在茶厂那种噪音扰人的环境下,从事高强度的工作,真是心疼。
趁这一个多小时,帮他把衣服洗了,又做好了饭晾着,在这样的夏天,不至于让他吃得满头大汗。
进屋,楼堂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了毛巾擦汗,气还没有喘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