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个房子里没有半点男人生活的痕迹。
他此刻也无心想这些,也想不到这些了,被楼薇按在沙发上坐着。很快的,楼薇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包,打开拉链,抓了一大堆条子,拍在茶几上。
权恒看着最大的那张,是b超单子,那个模模糊糊的图片,心里想着哪里是头哪里是手脚,却毫无所获。
又想着这个女人,是怎么才能狠下心来,从身体里剥离他们共同拥有的那个孩子。
想着,他血肉模糊,被冰冷的器械取出,不知道丢弃到哪里,权恒觉得那是抛出了自己的心,被反复碾压。
恨意是有了,心疼也有了。
权恒看着已经坐在自己身边,抬起眼皮,平静的望着自己的楼薇,眼睛一热:“疼吗?”
楼薇也想哭,原因却不一样,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憋回了自己的眼泪。
想用手偷偷的摸一摸自己已经松懈下来的脸,却始终没有,唇角向回收了收,咬住自己的腮帮,直到嘴里有了血腥味,都没有放开。
权恒想上前抱住他,却觉得自己依仗着一个这样的时机,就算得到了,心里也总不是个滋味儿。
都这样了,还不来找自己,她到底还是不是女人。
傲娇还是要留一点儿,那就再给她一个台阶下,然后自己就顺势……
想到这里权恒向她靠了靠,尽量温柔的回望着她。
“怎么就正常工作了?也不多休息一段时间。”
这种温柔,楼薇曾经多么贪恋,可是一切又太远,她又吸了吸气,把其中桌子上的单子摊开了,手指点着日期,以及下面的说明:孕十周。
“你仔细看看时间,再来关心我也不迟。”
权恒以为她仍然是故作姿态,斜了眼睛,瞟了一下那张b超单。
楼薇手指点触处,上面的日期和孕期说明,让他瞬间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能不明白,那天是刚刚过完年,到了她流产的日期,也只有一个半月而已,而那上面胎儿早就过了两个半月了。
嘴唇颤了颤,牙齿都也开始打架了,就这样瞪着楼薇,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编造的这个事实吧,楼薇心里凄惨一片,仿佛都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一般。
明明告诉自己放弃了,心里却抱着希望,也真是为难自己,现在好了,估计自此之后,就如自己所愿,这也见不到他了吧。
不这样他怎么能死心,楼薇努力了半天,嘴角扯出一个笑脸,没办法照镜子,也不知道这个笑是不是特别丑,但是总算是提起唇角了,应该算是完美了吧。
再加一把柴就好,只要再多说一句,就真的会一别两宽了,至于是不是各自欢喜,起码过不了多久,这个男人应该能做到吧。
过去潜意识里有那种怀疑是一回事,真正的“事实”,全部摆在眼前又是另外一回事,楼薇知道自己成功了。
“替别人着了这么半天急,是不是不舒服了,你看你脸色都白了,赶紧走吧,我刚做完手术不久,也需要休息。”
说完就站了起来,抱着手臂,是看着权恒走的意思,却不知道,此时她更想手臂能长一些,能环抱住自己。
权恒缓缓的站起来,还没有伸直腰,就向后趔趄了一下,扶着腿才算站直。
楼薇两腮的肌肉紧紧的,眼睛看向窗帘,哪怕是余光,都不敢扫权恒一眼,就怕因为这一眼,就再也不想放开。
权恒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楼下的,脑子里有无数声音杂乱着。
那个人,她和那个人,他们之间有了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她也有了,她不只是……
权恒想笑,嘲笑自己,就在刚才还想着带她去英国,或者让母亲她们回来,或者之前该做一个什么样的铺垫,甚至给她一个什么样的婚礼。
不知不觉间,也算是放下了自己的心结,却没有想到自己成了人家之间的笑话。
对方现在是得意的吧?终于在两个人的感情博弈中赢了自己,从之前到最后,自己都是主动的那一方,楼薇的自尊心应该得到强烈的满足。
那个屠舒朗应该也是得意的了吧,总觉得他处处不如自己,哪怕是空余的那四年里,楼薇的心也在自己这里,有时候他甚至有些可怜舒朗,哪怕是他们之间有着别的联系,自己始终高高在上。
那么现在呢?这一段儿时间,忙着比稿,两个人也算是每周都会见面,对方或许在心里嘲笑过自己无数次了吧。
不,不对,他们竟然没有想到去结婚,而是这样处理,那么……
想到舒朗会辜负了楼薇,或者是始乱终弃,权恒刚才泡在冰水里的那颗心,突然间又浮了上来,换成了气愤和不平,使他鼓鼓胀胀的,就这样无根的漂浮着。
不知道怎么把车开回去的,回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杨宏伟还莫名其妙的给自己打了一个电话,问自己在哪里,要不要出去野。
权恒只说了一句边儿玩儿去。挂断了电话,到了将近12点。
拿出手机来给这次比稿的负责人打电话,对方明显没睡醒的声音。
“权总,有事吗?”
“把三人行设计师的那个屠舒朗的电话发给我。”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对方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骂了一句神经病,还是无奈的眯着眼睛对着刺眼的屏幕,找出了那个号码,用短信发给他,然后把自己摔到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