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恒本以为这一通电话之后,自己的心情会完全缓解了,即使不能,起码能睡个好觉。
然而他错了,挂断电话,躺在床上,思绪就开始混乱起来。
自己这是要干什么?回去又是为了什么?是道歉,他误会了人家和那个中年男人?还是见证人家步入幸福吗。
可真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呀,楼薇这一句冷嘲又入了心,竟然化成了100种意思,可是她当时的眼神,当时的语气,离开时的决绝,都说明一点,这100种意思里面,没有半点对自己的留恋。
他又想起了戒指盒里的那张纸条,想从那字里行间,发现自己想要的,似乎有吧,比如说要等自己什么的,却没有一点能证明。
第二天早上,平时一向早起出门的陈家康,到了九点钟仍然在,而且表现很悠闲,半仰在沙发上翻一本杂志。
权恒头发乱蓬蓬的,穿着睡衣出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我看错时间了吗?怎么你还在家。”
“我失业了。”陈家康眼皮都没抬,仍然在那杂志上,漫不经心的回答他。
“啊?”权恒不敢置信,谁失业,陈家康都不会,因为他的事业实在是太多了。
“你没听错呀,所以现在我要一心一意的开始准备了手续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有四个工作吗?”有一段时间,甚至,他同时干过六个工作,每天穿梭于艺术画馆还有那些和艺术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能赚钱的地方。
“好吧,我说法有错误,我是主动失业了。”陈家康把杂志摊在腿上,扭过头来说。
听明白了他的话,权恒没有首先去洗漱,而是也把自己窝在沙发里,疲惫的靠在那里,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一晚上没有睡好,闭目养神一会儿也行。
“你不吃早餐吗,我做了你的份。”陈家康本来准备好了和他聊聊,对方就不说话了,他只好把杂志再重新拿起来,关心一句。
权恒深呼吸一口,仍然闭着眼睛,也没应什么。
陈家康很少见权恒有这种疲惫的状态。
“昨晚没休息好的话,你现在可以再去睡一会儿。”
权恒说话了,却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你不觉得,在这里呆了五六年,仅仅是为了一个人,就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万一那个人并不是如你所想象怎么办?”
这一会儿闭目养神的时间是在为自己想吗:“哪方面不如我想象呢?”
“我也说不好,就是怕得不到自己期待的,也怕一切并不值得。”
“我从来不用值得这两个字去衡量感情,我呆在这里也好,跟着她去东江也罢,这只是我自己的选择,如果因此,她对我的感情比以前更深了,这当然很好,我毕竟心存感激,加倍珍惜,如果没有,问题也不一定出在她的身上,就算是,只是我愿意而已,至于对方要怎么做,都是她的事情。”
陈家康说得很平静淡然,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并非这个年龄能有的经历过巨浪后的智慧,这倒让权恒有些看不懂他了。
同时,也感觉到自己的感情观真的是太狭隘了吧,总想从里面得到什么,或者是从里面找到不同的自己,却从来没有向陈家康这样想过,只是想对对方好罢了。
权恒缓缓的睁开眼睛,盯着陈家康看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去洗脸,早餐做的什么?”
“三明治,我去帮你摆好。”陈家康不明所以,觉得权恒今天早上整个人都有点怪怪的。
权恒进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与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那些在乡坪在东江的熟人们,似乎每个人都与原来不同了,尤其是她,原来脸上肉肉的,额头很亮,高高的马尾,走起路来甩在脸上,皮肤好像被强行压了下去,又弹回来那样,很是生动。
而现在,那天在小朵婚礼上,她的手很冷,手指又硬又瘦,本以为是错觉,而前几天在酒店,自己抓着她的胳膊,更是手里只有两根骨头,几乎都硌人了。
就是瘦成那样的她,会如同自己认为的那样,离开自己之后,过得舒心自在吗?
捧了凉水扑在脸上,权恒不知道是该相信自己所见,还是相信自己所愿。甚至像陈家康那样,心往哪个方向,人就跟着往哪里走。
走出卫生间,坐在餐桌上,那块三明治,颜色橙黄,很是诱人,但是这种甜味,有点腻腻的,权恒不喜欢,这又让他想起了楼薇做的蛋饼,颜色也是这样,散发的味道却是葱香的,自己其实并不喜欢味道重的东西,但是吃过几次之后,觉得那是最美味的早餐了。
原来四年过去了,控制心的风吹向何方的从来都不是自已,更不是理智,再怎么压抑,去哪里从不由己。
对着那个三明治,嘴角弯了弯,几口吃下去,又喝了旁边已经凉透了的牛奶。
“明天我回东江,有什么手续,你把资料准备一下,我帮你去办。”
这是和自己说话吗?陈家康有点意外,毕竟离上次,他说时间内不再回去,刚刚过了三天的时间。
“你不是暂时不回了吗?”
“毕竟老人做手术,之前我还是要照顾一下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你走之前我准备好交给你。”
“放心吧,首先,我声明一下,我能做到的是替你保密,绝对不会让她知道。”
“谢啦。”
42个小时之后,权恒就在一家看上去连中等都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