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到了酉时,沈亦欢坐着软轿回至府内,三月二十一便是她的生辰,因而此时带了许多礼物回来。
奶娘与素问还在姜氏屋中伺候,沈二爷还未复朝做官,结识了一群文人墨客在家中做客,日日搅得前院不得安宁,又加之搬迁收拾行囊,人手这才有些紧缺,二房中的丫头都调动起来。这会儿天稍长些,黑的较晚,天还亮堂着,得知二姑娘回来,奶娘可就有些坐不住,姜氏就由着奶娘与素问赶去前头迎接。
“二姑娘,这几日收礼收的定然手都软了罢,今春新开的月季午后已经采摘过搁在葡萄架下晾晒,您可要回去用用?”素问如今也是全然不怕生了,沈亦欢待人亲厚,说起话来还有些许乐趣。
“你这浑丫头,还会学打趣起我来了,月季甚好,尝试一番也可,我只用一些,剩下的花瓣你们就与前些日子送来的小丫头们一起用了就好,不必再来过问我的意见。”沈亦欢葱指戳了她一下,当着奶娘的面毕竟不敢过分放肆,收敛许多。
奶娘本还想训斥一番,但见沈亦欢笑的十分愉悦却也遵照礼节,也就舍了心思,不再严加管教。将后头的礼物与来人交接,欲送至姜氏房中,盘算着由弄音归置。竹琴被指给外头古玩铺的管事,下个月搬家后就从新府出嫁,也是喜气盈门。
“小姐,这些东西您准备如何打算?”奶娘心中虽有了心思,还是要由小主子决定。
沈亦欢闻言兴致乏乏,如往年一样,都十分无聊,一来二去的就没了兴致:“奶嬷,有劳您照看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归置母亲库房中吧。”
奶娘波澜不惊弓着身躯站在她身后,十分恭谨:“都是老奴应当做的,云叶丫头似乎有些事情,下午我得空回去的时候,像是一个石像一般等着您回来呢。”
这才让沈亦欢有了几分愉悦,稍扬了下颌,抿唇轻笑:“哦?既然如此,我就先去瞧瞧,娘亲房中若还忙不过来,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南星这会儿也应当回来了。”
想起早上萧珒令她将沈亦善带回,还有些发笑,黯然散消魂的药效可不是平白无故的,这会儿还没个动静,只怕夜夜良宵也被她忘了一干二净,睿王提前被灌下解药,这些事情自然只有他一人知晓。
奶娘看着沈亦欢变幻莫测的脸,心中暗暗一惊,上回在三夫人处,她也是这样的笑容,不知是否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奶嬷还有什么事吗?”沈亦欢见她一瞬愣神,恢复了笑颜,柔声问。
苏氏冷不丁从这笑中回神,额前已出了薄汗,“没…没事了,老奴告退。”
这小插曲被轻松揭过,沈亦欢一路走着往院中回,不曾想却遇见出行往外去的沈亦善,她浅浅躬身:“见过长姐。”
沈亦善三分含笑七分自持,亲和中又很是疏离,她见沈亦欢面色如常,虽有讶异但更多的是心中快意:“看妹妹的神色觉得劳累的很,这是怎么了?这两日你都不在家中居住,莫不是觉得攀上了公主不够,还想去掺和一脚宫中的浑水?”
这话就是来者不善了,沈亦欢隐约从她被领子半遮着的脖颈处瞧见斑斑青紫色痕迹,想来是她自己不自知,也就懒得同她计较:“女学课业繁忙,自然不必姐姐待嫁闺中来的舒服,还有两月姐姐就要出嫁,妹妹在此先恭贺姐姐一声,还望与姐夫白头偕老。”
如今沈裴结亲势在必行,裴母也在赶至长安的路上,到的时间也就她生辰宴几日,借此良机,也好让她们婆母相见,让裴家人好生安心。
沈亦善如黑珍珠般的眸子深邃,抬眸瞧向沈亦欢,勾唇冷笑着说:“日子还长,明日会怎么样谁也不好说,听妹妹的话倒觉得姑娘真是大了,羡慕起我的生活来,只可惜妹妹至今无人上门求娶,若做了城西的元元姑娘年逾三十也嫁不出去,二叔只怕愁得很呢。”
沈亦欢保持着与她一定的距离,生怕她会受刺激做什么事来:“日子都是人走出来的,活得如何自然只有自己知晓,嫁不出去又何妨,爹爹娘亲呵护我,兄长嫂嫂贴心,比起亦欢,姐姐还是多操心自家的事情吧,若是景润哥哥出了什么事…反正日子还长,姐姐说是吗?”
提及沈景润,原本还是沈亦善心中一根刺,因为此事,沈景泊三年内不得参加科举,现在只解决一事,沈家大房却如流年不利般受制于人。
“妹妹牙尖嘴利的,姐姐哪敢说不是,空口白牙,谁爱说什么便说吧,还以为自己是什么金贵东西,大家都是沈家的泥埃,不过你糊了一层金箔罢了,姐姐还有事,就不陪妹妹在这里聊人生了。”
沈亦善心中积怨已久,屡屡被人戳中心事,实在无何奈何。
沈亦欢不愿就留于此,匆匆回了汀兰阁:“云叶,奶嬷说你今日有要事找我,可有什么要紧的?”
云叶好容易等来了主子,一溜烟儿跑到她面前,跪倒在地磕了几个头,一旁的南星也拉不住她:“主子,您可回来了。”
“有什么事,进屋说吧,不是烧了水要给我沏茶喝吗?”沈亦欢一把将她扶起,十分耐心。
云叶眼眶有些湿润,她接过沈亦欢身后背着的布包,跟在身后,念叨说:“今日我去白玉桥上喂鱼时,假山后头遇见了新来的白纻,不过几日的光景,身上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奴婢看的心疼极了,咱们能帮帮她吗?”
这批新选入的丫鬟中,素问对这丫头还有些印象,本想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