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尹很快带了一堆官兵从河畔赶来,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纷纷,说是芙蓉坊里杀了人,死的还是楚家的二公子,平民百姓知晓不过尔尔,有些勋贵知晓沈亦善两姐妹的,被楚陵霄的话惊住了,只在上层中流传,并没有流传出来。
声音杂乱,沈亦善听见了有些瑟缩,转瞬被顾沆之捂着耳朵,披风微展,将亦善搂入怀中,笑道:“你想来最怕这些血腥的,不是不喜欢楚陵霄吗,如今他死了也没人同你哥哥斗气,岂不是一桩喜事?”
沈亦善乖巧的靠在他炙热的怀中,轻哈了气道:“也是,可惜了楚少爷,年纪轻轻的竟死在妓馆里,说起来他要娶的苏姑娘与欢儿要好得很,今日也是苏姑娘邀请欢儿出门才得了二叔允准的。”
顾沆之不以为然,握着她的手道:“咱们一起,就别提那个丫头了,不知好歹。”
沈亦善也不辩驳,也不说什么坏话,只安静的呆着,更是让顾沆之十分满意,比起沈亦欢的脾气,他还是最喜欢亦善的温婉贴心。
明知父亲最中意的还是沈亦欢,可这些年过来,沈亦欢爱答不理,脾气愈发古怪,每每被她拒之门外,都是沈亦善前来安抚,再冷的心也被怀中人暖热,二人借着购置东西的名号偷偷出门,被沈家大爷发现竟也不加阻拦,如此就更加正大光明了。若说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裴轩诚忙着丝路商行,每月也就往来一次,
眼见天色已晚,顾沆之道:“早些回去休息吧,更深露重,可别着凉。”
说着,叫来一辆青布小车,将沈亦善送上后,他才跨步向芙蓉坊的方向过去,一扫面上的温和与笑容,变得十分凝重。
再说那四人从芙蓉坊出来后,因着星宿组的接应,出门便有一辆马车等候在外面,上了马车,才恢复了本来的面容。
四人的双手都有些紧张的微颤,想来还没从中缓过劲来,孟沁然的位置看的最是清晰,她问道:“欢欢,楚陵霄可伤到你了?后背疼吗?”
沈亦欢摸了一把后背,发现有些剐蹭的痕迹,不过现在浑身紧绷也没什么知觉,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没事,在演武场上被夫子锻炼的早不是什么娇嫩的姑娘,这些小痕迹无妨的。”
苏潋素日最是稳重,如今枷锁一朝卸下,搂过亦欢哭笑着说:“今日多亏了你,楚陵霄一死,京中再没有合适的勋贵之子,我与太子哥哥多谢你的成全。”
她十分紧张却又十分舒畅,两种感觉拧在一起,苏潋也无法控制自己了,沈亦欢却道:“我的苏姐姐,您可饶了我吧,这下沈景润可跑不掉了,我父亲免不得要为他奔走续命,可是难办的很啊。”
萧阮自得的饮了口茶,从芙蓉坊跑出来的一瞬,她也开心极了:“沈尚书可是运气好得很,这半月来父皇正为了内阁的事情头疼不已,有意寻个错漏将你父亲先外派地方,过两年再调回来入主内阁,这可不是个凑巧的把柄?”
她这话让沈亦欢颇感意外:前世因为沈景润的事情,沈二爷没少走动,沈大爷意图贿赂刑部被查探出来,惹了皇上不快,被贬至翰林院修书,直至越明二十三年,贪墨案爆发株连众多,刚官复原职的父亲也下狱抄斩。
“果然是圣上手中最璀璨的明珠,阮姐姐,你可真能忍着不语,这样的事情陛下都告诉你,怎么还天天愁眉苦脸说着自己要失宠了呢?”沈亦欢被苏潋抱的喘不过气来,听见这话,她们二人才规矩坐好,齐齐看着萧阮。
萧阮无谓道:“父皇总是寻我的错处,肯定不如幼时疼爱我了,再说我这不是刚回京城,不清楚京中的局势吗?”
这话说的孟沁然可不依了:“阮姐姐说谎,我父亲每月上的折子,皇上见了定要问一句公主安好,加之诸多叮咛,惹得爹爹都不敢送公主在阵前了。”
“好啊,我说怎么整日把我关在屋中不肯让我领兵,原来是孟大人跟父皇告状了”
说着这几人嘻嘻哈哈又闹在一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窗口响起三下声音,沈亦欢打开折窗,果一阵薄荷香味扑鼻,她道:“萧珒?”
“下来吧”萧珒在外头向她伸出手来。
萧阮等人很识趣的让开了门口的位置,笑着将沈亦欢推到了外头。
许久不见,萧珒的面容更加消瘦,想来是在外奔波的缘故,原本白皙的面庞也染上黝黑的深邃,青胡茬还挂在脸上,外头裹着玄色大氅,身后的马蹄上水渍未干,想来是一路奔波而来。
沈亦欢有些错愕:“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还有一月吗?”
七月吐蕃动乱搅扰西境,萧珒被编在征西将军冯彦麾下,与其一起出征平定叛乱,这一走便是半年,年前送信至沈家时,还说要三月才能回来,如今见到他却是有些意外。
萧珒手上缠着的缰绳被北斗接过,二人并行着走在一起,出了镜花湖附近,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只余下静谧。
“先前和皇兄递了信,得知他赶着回来,我便加紧办完手上的事情便请旨调回,今夜约了和皇兄在城外会面,我…知道你们今夜的行径,就来瞧瞧可否顺利”,一转半年,萧珒的声线变得更加低沉磁性,原还想着他正经许多,话锋一转,便出手轻捏了她的下颌,有些恼意:“此次西去吐蕃平乱耽搁的日子久了,不知道你的胆子何时变得这样大,扮作女妓?勾引楚陵霄?入了女学,夫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沈亦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