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这方方四四的房子以来,沈休手指开始不曾停歇地长着冻疮,几日后全面沦陷,吃饭时就连筷子也握不住,只得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些剩饭剩菜,翻着白眼,犹豫着要不要弯上腰去,下去那高贵的嘴。
这四四方方里冷的过份屋子,沈休有力无气想求守牢的人替她去求过炭火,并且承诺以后凭借着信物可得到自己付出任何代价来作为这一次雪中送炭回报,却被无情地打发了。沈休是牢里关着的唯一的一个人,可关乎她的事情,却没人敢卖她一个情面。
沈休感觉自己来了不久就病了,在她病得一口气有进无出那天,有人同情她,也或许有人怕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俘虏一下子就死了,她屋子里一下子多了两筐粗炭。
明火一生,室内通风还不好,满室浓烟,她被呛得受不住,整个人晕乎乎的,总觉得大限将至,她好想来个人,随便什么人都好。
沈休在想,脑中便涌出一个人影来,脑中那人粲然一笑,她心事便潦草了。
有人前脚把山下的人带进山里,消息后脚便传到了全凭一口仙气吊着的沈休的这边。
即使生病以来不曾刻意关注,守卫的仆从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叫她知晓。
她觉的是时候该叫人估计自己的价格了,一点都不好奇来的会是谁。
有时候会想想,都不知道是第几回了,要再没动静岂不是要被山上以为没价值拖出去砍头了。
最后一次打开大门的时候,牢里多出了一个人。
沈休正在被新来的老大夫把着脉,晕晕沉沉的正灌下一杯汤药,开门的时候老大夫不经意间错了一针,沈休眉头动了动,却也没那么容易看出来。
沈休略略的挑起了眉头,看着被死狗一样拖进来的萧柔,自信自己的语调与平时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并且绝对不承认自己有点想笑,还特地的把嘴角给弯了下去。
“我这个正主尚且没急,你就急着送人头来了,看你装的挺辛苦的,没有功劳应该也有苦劳。放心,回去一定好好的赏你,免得你白白忙活一场。”沈休老闲的将手枕在身后,默默的用唇语道。
老大夫抬头看了一眼蓬头垢面,满身污渍,额头还流着几滴鲜血的萧某,面不改色的又稳稳地跟着轨迹在沈休手上走了一针后。
收好针后,老大夫颤颤巍巍的摸着自己的胡子,视线不自觉地飞了一角门外,动了动口似乎想说话,然后又把所有的话悉数的吞入口中。
看见老大夫欲言又止的神情,沈休缓缓地勾了勾嘴角,迎上萧某凉凉的一眼。
大门又重新的关上了。
沈休看了看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的萧柔,或许是因为我自己都掩饰不住地莫名心慌,不知什么缘由,便不由说几句:“你安排的人杀上来了?”
萧柔听到沈休这句话,神情却蓦然严肃了起来,压低了声音,“不过是触手可得的泼天富贵,能让你做出什么让步不成,就算你在这里死掉了,除了沈家追究,谁还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之所以费尽心思,不过是想救罢了。若你的价值真的能换来以后的高位,倒会令人会觉得划算,可惜………”
沈休看到萧柔眼中带着几分嘲讽,几分不屑,几分复杂,有些不知所措,她甚至都察觉自己上下齿隐隐发颤,正待以为萧柔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余光却看见那一扇大门又噗的一声被打开了。
与此同时,一个语气森冷的男声在沈休背后响起:“角落里的那个,想要出去吗?”
沈休当即怔住,脑海中空茫一片,呆滞了不知多久才望着声音的源头。
她没有来得及回答,便听见自己的声音背后的那人语气如从漫天大雪中滤过一般的冰冷:“不劳烦阁下。”
“你以为,你混进来,就可以把上头点名要的人给劫走吗?”说完这句话,沈休才缓缓转身抬头,对上逆着光而来的刀疤男子阴鸷视线。
沈休恰到好处地勾起嘴角,一抹笑意淡淡化开,恶毒且嚣张地开口讽刺他,“真的打了好一番算盘,这么说来我就是刀中肉,腹中餐,连称都上好了咯?”
这场景一如既往,沈休已见过了不知几次。
难得的是这次劫持她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她有些心惊,甚至觉得有几分好笑。
随后萧柔的声音便响起,是沈休熟悉了的冷淡语气:“我们该走了。”
震天摔门声响后,沈休眼中没了萧柔身影。
沈休看着满地的鲜血,渐渐有些神情不属。
萧柔带着满脸的杀意亲自将沈休接回去,沈休看着满地残缺的尸体,愤然拂袖离去,走了没两步,因为这段时间被虐待的有些的营养不良,体力不支,又因为劫后余生彻底脱力坐下,她抬头望着外头明亮亮的天空,远方的寒冷似乎有雪花要落下,她眼睛莫名酸涩却没有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掉下眼泪。
耳边是赶过来的晃晃急切心疼的声音:“小公子在这头受了这么多的苦,大侠,你就不能把这边的人头给弄干净点吗?……”
说着说着,沈休的眼泪竟然是先掉了一颗下来。沈休怔怔地看那晶莹液体顺着面颊滑下,伸手去拭,便听的萧柔一脸无解的回头盯着沈休看,“你在哭什么?”
如果,如果她闭上了眼睛,此刻,最想见到的是谁。
晃晃试图扯着沈休衣角往外走,却不能让沈休挪动丝毫,沈休一脸无奈的盯着晃晃,“你这样着急做什么……我就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