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梓桐点头:“好。”
安平没错过贺梓桐眸子中潜藏着的灰色落寞,她问:“贺子,你怎么了?”
“我……有些担心母亲,”贺梓桐低声道,转眼四五个月过去了,他在公主府衣食无忧,也成功和公主合作,以后有翻盘的机会。但是,被胡光羲囚禁的娘亲不知道怎么样了,“时间长了,我担心会有变故。”
他狠狠攥着自己的拳头,指甲刺进肉里,他也不觉得疼。
都是他太无能了,没有能力保护母亲,现在母亲为人挟制,因此他才受制于人,宛如一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
安平的目光有一丝柔软,她拍拍贺梓桐的手,宽慰他道:“本宫会告诉李言蹊,让他留意你母亲的下落,及早把她救出来,日后也少了一些顾虑。”
这样,贺梓桐也会更加死心塌地的为她做事。
安平的覆盖在贺梓桐拳头上的手轻轻地挠着,又稍微用力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贺梓桐不敢反抗,怕误伤公主,便顺从地松手。
男子的手骨优美,指节根根修长,手心上的血痕格外刺目,裂开大些的口子已经渗出血液,在手心上蜿蜒。
安平微微皱眉,她的眼角上挑,眸子中缓缓流转着暗芒,溢着成熟的韵味:“你已经是本宫的人了,你的身心都是属于本宫的。”
贺梓桐怔怔听着。
“以后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随意伤害自己的身体,”安平的语气不容置疑,她嗯了一声,尾音上挑,“明白了?”
贺梓桐狭长的狐狸眼好似藏着许多小星星,亮闪闪的,他反握住安平的手,声线缱绻中透着磁性,委实吸引人,“梓桐明白。”
他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勾起浅浅的笑,俊俏fēng_liú,瞳孔透着诱人的暧昧色泽。
**裸的勾引。
这个妖孽,安平暗道,她捏捏男子的手,又抽回手,侧过身不语。
贺梓桐倒了一杯蒙顶甘露,笑吟吟地递给她。
安平轻啜一口,想起别的事来:“姜泽这几日风光大盛,当之无愧的武状元,想来很快就要赶赴前线了。”
贺梓桐皱眉问:“这么急?”
“现在北疆形势很严峻,”安平道,“先前的神机营已经分散到各个防线了,虽然暂时抵御北狄人的进攻,但损失很大,急需新鲜血液的补充。”
贺梓桐叹息,姜泽整日在京都吊儿郎当,没个正行,并不是喜欢功名的人,他曾说过那很束缚人生,他坐不来高位。
但现在,他改变心意参军,远赴边关,一定是有不可抗力的逼迫,他不得不这么做。
是因为蓝钰吗?
贺梓桐暗暗叹了口气。
十日后,已至深秋,香山红叶,落了一层一层,像是深红的血。
城外,绝影晃晃蹄子,回头看着主人,又长鸣一声。
贺梓桐攒丝银珞冠束发,一身暗银螭龙图腾绯衣,腰间玉带十三銙,垂着银色的流苏。
他看着面前的玄衣少年,有一丝恍惚。
初春的时候,他和叶翊还在秋幽馆斗蛐蛐儿,他们顶着纨绔三人组的名号在京都横着走;而现在,深秋即将落幕,快冬天了,叶翊的坟前即将盖上厚厚的雪,而姜泽远走他乡,征战沙场。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
不过一年光景,许多人和事却已经改变了。
“此去一别,不知你何时才能回来,”贺梓桐捶了一下姜泽的胸膛,“你可别死在战场上。”
姜泽郁闷了:“……有你这么送别的吗?”
贺梓桐哈哈一笑,他提起手中的桑落酒,“我可是诚心实意来的。”
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尤嫩,香同甘露永春。
不醉郎中桑落酒,叫人无奈离别情。
姜泽与贺梓桐碰了碰浮雕酒壶,双方皆是一饮而尽。
酒进喉肠,入口绵甜,醇厚悠长。姜泽擦擦嘴角,往城内看了一眼。他的凤眸中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转瞬即逝。
贺梓桐看在眼里,道:“他不会来了。”
今晨,武帝招姜成、蓝钰进宫议事,蓝钰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姜泽心里也清楚,姜成一大早就出府了,所以,现在来送他的人只有贺梓桐。
城门深深,一眼望不到尽头。
姜泽耸耸肩,无所谓道:“我走了。”
贺梓桐心里叹了口气,他拍拍姜泽的肩膀:“兄弟,珍重。”
“你没事帮我照看一下我爹,”姜泽嘱咐道,“若有什么祸事,只管写信告诉我。”
“放心。”
姜泽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向绝影走去,“走了。”
他一跃而上,没有再做停留,骑着绝影飞奔,须臾,把京都遥遥甩在身后。
他生长了十九年的地方,在他身后慢慢变得模糊。
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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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爱:至此,京华录这一卷就结束了,嘤嘤嘤终于写完了。下一卷写的是姜泽在北疆的故事,又会遇到很多新的人和事,大家拭目以待!还有,欢迎收藏哟!你们的支持就是小爱码字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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