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冬时节,顾人玉行走在一路往东而行,过郓城县,便来到了巨野泽附近。
“这地方便是日后的梁山泊?”顾人玉不由得感慨丛生,想起那水浒梁山上一百零八名好汉,前一世读水浒传之时,无不为这些被逼的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英雄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顾人玉抬首,只见面前巍峨群山连连绵起伏,一条湖泊横亘其中,蜿蜒盘旋。
只是此刻已到隆冬时节,山峦上光秃秃的,湖泊上也是一片寂寂,一眼看去,不由得生出一阵肃杀之意。
自从这地方山贼肆掠以后,官府无能为力,附近的村庄已几无人烟,只有一些不愿意离开故土的村民,仍旧住在此地。
顾人玉从一个破落的村庄走过,或许是因为,已经穷的没什么东西可言了,反而山贼们倒是放了他们一马。
顾人玉打听了那疑惑强贼的去向,周遭的居民纷纷摇头避之不及,有年长者赶快劝导,“孩子,活的好好的,来这地方做什么,那伙贼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快走吧!”
顾人玉微微含笑,不作辩驳,穿过村庄,便来到了一处低洼的沼泽地带。
顾人玉花了一贯钱,换来了农家一艘破船,然后往那强贼盘踞之地而去。
此刻的巨野泽与后世宋朝的梁山泊大相径庭,那些强贼驻扎的位置当然也大不一样。
先行一段距离,倒是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只偶尔有一些不怕冷的水鸟,被小船惊动,扑腾着翅膀飞出,等出了这一片低洼的沼泽地带,顾人玉便发现,已经有暗号盯着他了。
湖泊对面的山崖边上,有一个头戴斗笠的老叟,正坐在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垂钓,见到顾人玉的船只前来,身体虽未动弹,但眼角的余光已经看到了他。
顾人玉当然也看到了他,在这地方能遇到人,他已经也心知肚明,这人一定非寻常的钓鱼老叟。
待到小舟行得进了,那老叟忽然开口道,“小子,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人玉神色不动,站在小舟之上拱了拱手道,“老丈,小生误入此沼泽地,不知该往何处而返。”
顾人玉的倚天剑早已用一条黑布裹着放在了小舟之中,他如今一身红衣,站在小舟之上迎风而立,果真如同一个汉家儒子一般。
那老叟站起身来,将手上的鱼竿拉了起来,一条鲜美肥嫩的草鱼立刻盘旋在空中活蹦乱跳。
老叟缓缓将线收回,将草鱼捉住,放入了身旁的鱼篓之中。
这动作一气呵成,绝非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人所能的,显然这人常年在此处钓鱼。
将那鲜美的草鱼放入鱼篓之中,这老叟方才淡淡道,“既为儒子,不知师从何门何派?”
老叟问话之时,又已缓缓坐在大石之上,继续专心致志的垂钓,看起来倒是对顾人玉并没有什么芥蒂之心。
顾人玉寻思一阵,既然说了一个谎,但只好继续用另一个谎言来弥补,想起日前与见到的名士边让,于是拱手答道,“小生自小师从陈留边师门下。”
那老叟听了这句话,显然听过边让的名声,神色一动,似乎倒是对顾人玉刮目相看了,他道,“哦?可是写《章华赋》的那个边让?”
顾人玉拱手道,“正是。”
那老叟却又道,“敢问儒子在边师门下学艺几年?”
老叟言辞不温不火,斗笠下露出一张侧脸,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顾人玉油然生畏,恭敬答道,“已有十载余……”
“呵……”
听了这句话,老叟却笑了一声,但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随后他却又道,“既然儒子师从名门,又学艺十载余,想必所学有成,那老夫倒是要靠靠你了!”
顾人玉暗骂道,“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但现在也不知这老叟是什么来路,只能勉强应承道,“愿听前辈教导,只是……若儒子若能应对前辈之言,只不知能否为在下引路?”
“哼……倒看不出是个会讨价还价的……”那老叟却笑了一下,却是冷笑,“你小子不就是想找那伙强贼吗,若然能应对老夫之言,老夫自然欣然带路。”
没想到这老叟一语道破了顾人玉的心思,顾人玉倒是有点意外。
顾人玉拱手道,“既然如此,请前辈赐教。”
老叟再次拉杆,一跳四寸来长的鲤鱼也腾空而上,老叟依旧拉线,将鲤鱼捉住,这次他却拿在手中,叹了一口气问道,“老夫垂钓四十余载,却不想只钓的鱼皆是凡品,请问儒子老夫何以能吊的大鱼?”
这看似事实而非的问题,里面却包含了深刻的哲理,顾人玉瞬间明白,这老叟所考的自己的并非普通的问题,而是自己的权益机辩。
顾人玉却反问道,“前辈钓鱼所使用之竿,不过青竹,所用之饵也不过泥中蚯蚓,乃凡品也,何以钓得大鱼?”
辩论之道,而不是一味的回答别人的问题,而是将问题反问,则主动权就始终会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以面对接下来的变化。
老叟暗自笑了一下,没想到顾人玉倒是会有此法反将自己一军。
却没想到老叟依然反问道,“老夫欲往东海钓鳌,却不知儒子,老夫将以何物为竿?”
顾人玉朗声道,“‘以fēng_liú逸其情,乾坤纵其志。以虹霓为丝,明月为钓。”
老叟笑了一下,又问道,“那又以何物为饵?”
顾人玉答道,“以天下无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