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金汤城一百里的一所帐篷内,四个凶悍男子盘腿坐在羊毛毡毯上,熊熊的炭盆上烤着一只肥瘦得宜的羊腿。不时有羊油滴落在炭盆上,散发出垂涎欲滴的香气来。但不知怎的,四个男子都保持了沉默,帐篷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气氛。

帐篷帘就在这时被掀开了,从外钻进来一个穿着厚重羊毛袄的男子。进来后将身上已经脏的看不出颜色的羊皮袄随手甩在了毡毯上之后,就急着去拨弄炭火,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在了那即将熟透的羊腿上。看模样,倒像是几天没吃饱。

“老五,莫再拨弄那炭了,都要见不着火了。”靠近门边的男子似是看不下去了,当先开口道。

最后进来的男子满不在乎道:“三哥,见不着火有什么打紧,小弟我就怕这以后的日子都没了着落。还是有一顿吃一顿的好。”边说着还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银制匕首,从羊腿上削了一大块肉下来,放进口中大嚼起来。

那被称作三哥的男子被小弟驳了面子,面有怒色,眉梢一挑,就欲发作。

坐在主位上的男子却挥手阻止了他的动作,转而问道正吃的满嘴流油的老五:“兄弟们都安顿好了?”

吞了几口羊肉的老五似是恢复了少许力气,在火光下露出一个阴鸷无比的眼神,邪笑着挑开了厚重的帐篷帘。

帐帘掀开,寒风灌入,冷意中女子破碎的呻|吟,当然最大声的还是男子得逞后粗重的呼吸声和张狂的淫|笑。

帐篷外尽是横七竖八的牧民尸体,汇聚起的热血和污泥混在一起,呈现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暗黑色。这些暗黑色就这样被风雪冰封,就好像大地所流得血泪一般。

见大哥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老五才将帐帘放了下来。遮住外间狼藉的战场,帐篷外仍是温暖如春,香气盈溢,好似一片世外桃源。

“老五,这回做的不错。”主位上如同黑熊一般睥睨几个弟兄的男子赞许的开了口。

老五也不居功自傲,拱手道:“全赖大哥栽培。”

坐在黑熊男子下首半尺外的一个白净男子也凑趣道:“莫说老五了,咱们这一众弟兄,哪个不是靠大哥栽培。在草原上提一句白头雕随雄,又有哪个不竖起大拇指称一句真英雄。”

这番大拍马屁的话一说出,除了白静男子和随雄,其余三人都感觉自己牙都要酸倒了。当然,大哥高兴,他们也不好表露出太多不满,都是随声应和。

又一番商业互吹之后,老五听到了自己坐在自己身边的四哥小声嘀咕了一句:“胡续这厮,不过一因人成事的穷酸罢了,居然敢在咱们面前托大。他算哪个排面上的人物,居然敢点评咱们。”

老五笑笑,借着起身拿酒壶的机会在自己四哥耳边嘀咕道:“左右大哥高兴,咱们何苦自找不痛快。这厮日后若是再敢讨死,小弟自去解决了他。”老四这才脸色稍霁,闷着头将一大杯马奶酒灌入肚中。

见随雄吃的尽兴之后,胡续趁机进言道:“大当家,咱们今天把坨坨部给灭了,好歹将前些时日吃得亏给补回来了。小人多嘴问一句,咱们明天去哪啊?周遭已经没有小部落了,莫非是要去劫桑落部么?”

老五闻言深深看了说得滔滔不绝的胡续一眼,眸光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厌恶。

果然是酸儒之见,愚蠢之至。那桑落部是方圆五百里内首屈一指的大部落,青壮数万,控弦披甲之士不下一万。就自己这几百人,去洗劫桑落部?那还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更何况就算自己侥幸得手,也必然会上桑落部的必杀名单。姑且不说那桑落部长是在柔然汗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人物,单就桑落部那遍布草原的姻亲部落,几个悬赏令下去,就能让自己等人在草原再无立锥之地。

作为一群人人得而诛之的马匪,在草原上纵横五六年还没被剿灭,反而闯出偌大的名声。审时度势无疑是安身立命的法宝,大部落不能碰就是铁则。

这种事情,连他这种愣头青都能看清楚,他就不信大哥这种老谋深算的老江湖会不明白。可这坨坨部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一个小部落了,下一个小部落还在三百里开外,就算想去洗劫,干粮跟不上的他们也是有心无力。刚才进来时几位哥哥都黑着脸,想来是还没定下个章程吧。

虽然心里门清,但老五还是选择当一个沉默的旁观者。果不其然,随雄果断拒绝了胡续的意见。看着其余三人了然的面色,胡续几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群人,果然都知道,就是不肯告诉自己。

看着胡续铁青的面色,老四心中大快,低声道:“这厮,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若不是咱们缺一个识字的人记账,他早该去喂草原上的秃鹫了。”

老五喝了一口酒,反驳道:“四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尿壶还有自己的作用呢。”

听着一贯促狭的小弟这么形容胡续,老四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在寂静的室内就显得尤为刺耳。

“老四,笑得这么开心,可是想好咱们下一步去哪了吗?”愁眉不展的随雄揪住了偷笑的老四问道。

“大哥,我……”

“大哥,四哥刚才和我商量着,那半截身子入棺材的黄胖子最近娶了第八房小妾,小弟听那走商的说过,端想去见识见识呢。”眼见老四卡壳,作为他好兄弟的老五及时伸出了援手。

一直懒洋洋歪在毯子上的老三闻言也来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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