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答应了花木兰驿卒这个差事后,隔天就有人去催祝英台赴任,快到不过半日身份文书都给造好了。若非祝英台在秦舞那确认了驿站并非虎穴狼窝,只是单纯的缺人而已,她都要怀疑自己要被秘密处决,然后尸体被拉到乱葬岗埋了呢。
安抚好哭鼻子的秦舞之后,祝英台从秦远那拿了三包药,背着自己的小书箱就去了驿站。当然,顺手捎走了秦舞的几件大氅用以御寒,北地这鬼天气,真是冷死个人,单凭她自己那点衣服还真不够看的。
到了地方才知道,花木兰还真没骗她。
三进的崭新院落,红墙灰瓦,既气派又好看,比秦家的院落都高了一个档次。更为难得的是,这里还有火炕,白日里只要花上十文钱或者自己去打一担柴,足够睡上三天暖和觉。
祝英台骨子里是个南方人,真不适应北方的天气。听到老驿卒介绍房间里有炕时眼睛里都能冒出光,若非顾及颜面,还真想立刻添柴烧火和炕长在一起去。
老驿卒也没有在意祝英台的亢奋,年轻人嘛,有点兴奋劲是正常的。
然而老驿卒仔仔细细观察了祝英台的一举一动,人老成精的他依旧没有发现任何一点不正常的迹象。这明显就是一个被天上掉的馅饼给砸中的新兵蛋子啊,怎么看怎么正常。
只是,想着昨日齐五爷来传幢主的命令,要他盯紧点这个新人,有什么异动即刻来报。老驿卒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继续不露声色的观察着祝英台。
但是明面上老驿卒还是恭恭敬敬的带着祝英台将三进院落都给逛了一遍,言辞之恭敬恳切,完全就是将祝英台奉为了驿站的话事人。
三进院落中前院是驿报中转往来之地,是整个驿站的核心场所,也是祝英台今后的办公场所。她今后的主要任务就是接受各地驿报,根据封皮上的文字和标记进行分类和归档记录。
驿报何时进何时出,从哪来到哪去,经哪个驿卒的手送出去,加急情况如何都得一一登记在册,容不得丝毫纰漏。
中院是居住之所,共有大小屋宇六间,是供本站驿卒和往来驿卒休息之所。当然,只有书记员是单间,其他人都是通铺。
当老驿卒说所有屋子都是空的,任凭挑选的时候,祝英台不是没有动过将最大的那间房子占下来的念头。后来想想此举太过招眼,遂作罢,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件稍次的屋子住下。
至于后院就简单了,马厩粮仓和厨房水井等一应生活设施都被安排在了后院。
从没有近距离接触过马的祝英台边壮着胆子去摸马厩里的高头大马,边听老驿卒说一些驿站细规。
当听到,按军制,似金汤城这般的边地要冲,应有书记人员三,驿卒八,中上马匹二十,杂役五的时候,祝英台有些回过劲来了。
怪不得她一直感觉这驿站怪怪的呢,原来是少了几分人气。打她进门起,除了这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驿卒,还真没有见过旁人。
祝英台看了看空荡荡的院落,不由好奇发问道:“其他人都在哪呢?”没道理整个驿站就她和老驿卒两个人吧。
祝英台的确没猜错,驿站的确不止她和老驿卒两个人,而是三个人。还有一个是老驿卒的假子,脑子有些不大灵光。因为怕冲撞到她,所以老驿卒没带他出来。
这消息震的祝英台半天没缓过神,满编十六个人的驿站只有三个人?还是一新人、一老、一傻?这缺员也缺得太离谱了吧。下意识的数了一下马厩,还好,马匹是齐备的。
老驿卒见祝英台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慢慢解释道:“幢主不是没想过把人配满,可咱们这识字的人少,还个个都有有要紧的差事去办,根本没功夫理会咱们这个芝麻大小的驿站。从外边请人吧,咱们这又太偏,开出天价都没人肯来。”
“上一任书记官,跟着秦大夫学习了大半年,这才习得几十个字,办事也还算勤勉。可偏偏上次睡迷瞪了把一封加急军报归到了普通军报里,误了军机,直接被砍了脑袋。”
“这一砍,整个城里就再找不出认字还有闲的人了,是以书记官的职位也空了大半年了好在最近没有紧急军情,小老儿才没有出差错。现在您来了,小老儿也能卸下这个担子,好好松一口气了。”
祝英台这才了然,这年头书的确不是谁都能读的起的,书本、纸张、笔墨的高昂费用就像一道天堑,挡住了许多人。于是识字率低下,九成九的人都是文盲,甚至有些人一辈子连左右都分不清楚。
江南富庶和平之地都是如此,更别说这动荡不安的漠北了。
想想也对,要不是缺人到了一定地步,怎么会让自己一个女子来当驿卒。
意识到自己重要性的祝英台也带上了几分征询的口吻问道:“那么驿卒为何也不满员?”
“待遇差啊,适龄男子即便去当个丙等兵,也不愿来咱们这当个驿卒。”
“这待遇哪里差了?”祝英台有些吃惊,这里房子大还宽敞,又有热炕。这种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才对啊。
老驿卒眼神有些变了,由恭敬变成了看傻子。但也只是一瞬,快到祝英台还没有察觉到异常,眼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混浊。
“好叫上官知晓,咱们驿卒拿的饷银是定例,除了您作为书记官稍高一些,咱们和兵营里那些兵拿的并无什么不同。”
听了解释,祝英台更糊涂了,既然并无不同,那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