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看看您,非逼着我躲到屏风后,这要是二嫂知道,该有多心寒。”
“没事,以二夫人的精明,只怕心里也防着呢,”周氏接过云天城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讳莫如深道,“也是想听听她是怎么看待城儿的。”
“我没想到二嫂会想到要我袭爵位……”云天城仿佛没听见周氏的话,宛如自言自语的声调道,“几个兄嫂里,就属二哥和二嫂待我最好。”
“城儿没想到,为娘可是‘算’到了,”周氏扯唇,老谋深算的淡笑道“二老爷遭了厄运,二夫人带着年幼的一儿一女,深感独木难支,加上恪儿未及弱冠,若让他袭爵,唯恐难以服众,但不论是让大房还是三房袭爵,二房今后在府里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于是她想到与二房关系最近的四房,城儿你,”周氏微顿,叹服的补充道,“这月氏,的确精明。”
“原来如此,”云天城顿悟的点头,视线定格外面漆黑一片的青石砖上,轻声道,“但是娘亲,不管最后能否袭爵,我都感激二嫂,至少她是把我当成亲人而非敌人。”
“这我还能不清楚?”周氏拉住云天城一只手,仰头看着他,叹口气道,“之前二夫人在这里说的话,为娘是字字句句听在了耳朵里,难得呀。”…
“可惜二哥走得太冤,两孩子又那么小,”云天城突然伤感,他忘不了刚得知云天佑病逝之时是怎样的天塌地陷,“不晓得他们以后怎么过?”
“放心,月氏还是国公府二房夫人,恪儿也迟早会有出息,”周氏见不得自己疼爱的儿子关心别人胜过她,沉声道,“再说不是还有我们吗?”
云天城本打算告诉周氏他想搬到二哥生前小住过的田庄,可是一看到娘方才说话时的表情和神态,又忍住了:母亲是断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娘亲说的是,”云天城淡笑道,“我们可以替二哥照料好他的妻儿,很晚了,儿子请辞,还请母亲也早点歇下。”
周氏想多聊几句都不行了,不舍的笑道:“去吧。”
云天城颔首告辞,抬腿几步跨出门槛,周氏望着他消瘦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凄凉和寂寥,她收回目光,忽而整个人深陷进椅子里,仿佛再没了力气般颓然无语,许久,守在里屋丫鬟才出来把她搀进房间里,服侍她睡下。
翌日一大早,天有点阴,灰蒙蒙的,仿佛洒了墨汁未干的纸,这是个让人不太想出门的天气,提不起远行的劲,月氏的娘家人——姐姐和弟弟两家人却来到国公府二房做客,探望月氏母子,其实,自从云天佑不幸被害,娘家人比以前来得更勤了,可这次来,听妹妹说了昨晚的事,都有点匪夷所思。
“妹子,这么说,你是真打算要把这爵位‘让贤’了?”姐姐月紫婷边嗑瓜子边玩味的看着自家妹子问。
“没有,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月氏沉静的反应,“不过,这也只算是我提早表态,决定不了什么的。”
“对,这件事还得看皇上怎么定,到时若是下旨让外甥袭爵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月博超喝酒配着花生米,对月紫芸道,“姐,其实你不用这么认命,姐夫是没了,但你还有娘家人,我看谁敢欺负二房。”
月博超前年中了庶吉士,供职翰林院,说话底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