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流风如遭雷击,身体猛的一震,正在渐渐淡去的豪气像枯木逢春,蓬勃直入云霄,刹那摩云参天。
我面如平湖,我胸有猛虎。
那双仿佛明珠去尘,熠熠生辉的眼眸定定的回望千山暮雪。
“你要战,我便战。”
谁敢说这短短六个字是曾经专属成吉思汗的霸道宣言,谁敢说兵戈刀剑亦不能化绕指柔情。
至少对于千山暮雪來说,这是她听过的最温暖的情话。
他从不会说那些阳春白雪沁人心脾的情话,他的表白从來都是直接干脆,对她來说这才是最动人的,以至让她甘愿为此付出这一生。
她在心底悄悄对自己说,藏兵四载,猛虎出柙吞天下,才是他的“真我”,江湖未老,他那让千万人仰视膜拜的豪情霸气怎可先老。
他因她一句话,胸中起风雷,非是他轻兄弟,重红颜,两者孰为轻孰为重难以尽言,论起來和亲娘老婆掉河里,先救哪个同样坑爹。
可她知道,在天风盟百万旧部齐聚戈特,满心激荡振奋静候他王者归來之时,他就曾想过举天风战旗,逐鹿天下,但他始终恐慌于又一个四年。
四年时间,虽不足以沧海桑田,却足以让曾经与他并肩双骑纵横神话的她变成横跨在他和天风盟兄弟之间的一道天堑,唯有她亲自毁去,他才能诛出“心魔”。
故而她“求战”,只因不愿当某一天真的红颜白首,英雄迟暮,回首往事还留有对天风盟的亏欠,遗憾。
她知道自己是千山暮雪,恢复记忆的这些日子來,每每想起这些年他的苦处,心中总是沒來由的想起“似是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四年,不知心爱之人生死,不知心爱之人身处何地,苦觅而不得见,这种苦是何其大。
他常言,佛说三十年众生马牛,六十年诸佛龙象,守的云开方能见月明,所以所有的苦都算不得苦,受苦可算福气。
这话妥帖,暖心,却也更让她心疼。
她想告诉他,放手去做,随心所欲,一个俯仰皆无愧的男人岂能为红颜舍兄弟。
战吧,我的男人。
自此刻起,我必不远离。
……
抚平涟漪荡漾的心绪,千山暮雪猛然回身,目光俯视山下大漠,扫过视线尽头那座巍巍雄城,如同令四海臣服的女王俯瞰天下。
她与他的天下。
“第一战,击敌破阵,荡平金刚城,壮我大天风。”
“荡平金刚城,壮我大天风。”
天风十二骑和春不语、风不鸣等人高声回应,他们望着擎在夜雨流风手中,黑底血字的天风战旗,泪水盈眶,恣意**。
“荡平金刚城,壮我大天风。”
“荡平金刚城,壮我大天风。”
……
山顶、山腰、山脚,由近及远,呼号咆哮此起彼伏,蔓延百里大漠战场,所有的天风盟兄弟都在呐喊,泪水和热血飞舞成片。
战神未老,天风不死。
或许连夜雨流风都不清楚,他愿意再度真正的举起天风战旗,其中分量,在几百万因他而荣耀的天风盟兄弟心中的分量,远比他引发大雪崩,埋葬五百万敌军还要重。
恍若是冲锋的号角在心中吹响,每一个人的耳边战鼓擂动,一团烈火在胸腔熊熊燃烧,四年,再未有一刻像此时战意澎湃,汹涌如浪。
“天风盟,荣耀。”
可令地动山摇的呐喊似叠浪千重,生生不息。
热血沸腾,头皮发炸。
寄希望用人海战术逐步蚕食天风盟兵力的印度玩家猛然惊惧,他们面对的敌人竟在一瞬间变成了野兽,变成了嗜血狂狼。
紧接着,他们看到一头周身燃烧着火焰的庞大巨兽自山顶冲天而起,御风踏火飞向金刚城;他们看到山腰上早已蓄势待发的天风十二骑骑兵像爆发的山洪滚滚而下;他们看到一面面天风战旗骤然高举,遮天蔽日……
然后,血雾模糊了视线,刀光绚烂了眼睛。
羊群再多再密,又怎么可能跟狼群抗衡,何况他们面对的是比狼更可怕的猛虎,猛然醒來,虎瞰天下。
沒过多久,因风雪银城惨败致使精英高手捉襟见肘金刚城大军,第一道交战防线很快被撕碎,仅有的十几万精英几乎伤亡殆尽,随后,天风盟开始迂回收缩战线,后來居上的骑兵部队突前,步卒依托荒山山体死死扛住两翼,整座军阵呈一道半月逐步向金刚城推进。
这时候,金刚城守军与诸多日本、韩国、印尼玩家心思如出一辙,不知道有多少印度玩家对他们的领袖无法无天心有怨念,如若不是这个向來智勇冠绝印度的第一大神在风雪银城葬送了他们国区八成精英,偌大一座金刚城,何止于被区区一百多万敌军逼入绝境。
个人操作技巧不论,这在动辄几十万、上百万人的大规模战役中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但坑爹的等级和装备优势却造成了双方之间不可能抹平的实力差距,而这种实力差距的最直接后果就是在顶在一线的精英被杀光后,两军攻守相持的局面彻底打破,进而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戮虐杀。
他们只能徒劳的看着这支人数还不到他们四分之一的中**队如同一头庞大无边的远古巨兽成片成片的吞噬他们的玩家,一步步有条不紊的冲向金刚城。
那冲天的杀气,气焰熏天的战意,山呼海啸的咆哮,巍峨如巨山压城的气势……这一切无一不在如凌迟一般,一点点,一片片蚕食着印度玩家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