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语调如同一盆彻骨的冷水,从头浇灌下来,将他心里的感动和欢喜全部冲散。本来他是多么想抱抱她的,现下完全没有那冲动。
也只有她能将美好的氛围给破坏殆尽,让人徒留尴尬。但……那便是他的妻子,聪慧能干又刀子嘴豆腐心,他也甘愿被她吃得死死的,还其乐无穷。
他嘻嘻一笑,接过她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然后绕过石桌一把将她扯进怀里。
心瞬间安静下来,也许尘埃落定就是这样的意思吧。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恪靖有暂时的晃神,略微挣扎后在听到杨勇那带着哀求的声音说让他抱抱时,她才停止挣扎。
其实她是生气的,气他对她有所隐瞒,即或她料得到他会说出来,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她还是失眠了整整一夜。
拥着她的双臂收紧了些,杨勇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叹息着说:“还好有你在。”
还好有你在,让我不至于偏离路线,误入歧途。
还好有你在,让我能有勇气继续前进。
还好有你在……
三日后,东宫的书房。
梁士彦望着从他进来开始就在练字的女子,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他到这里快半个时辰了,邀请他来的是太子妃而不是太子,虽说不知道她请他过来是为何事,但既然是太子妃的邀请,他也就过来了。然后首先见到的是太子杨勇,他在愣神后想,也许太子只是想要避人耳目,所以以太子妃的名义来邀请他也即是说,真正邀请他的是太子。
想到杨勇会将决定告诉他哪怕只有一半的可能,他也异常激动。再看看杨勇只叫了他,没叫宇文忻,他就更激动难耐。
然而进来之后,他才发现他想得太过美好,原来并不是只杨勇和他两个,还有太子妃。
跟着,那位如女王大人般的太子妃头也没抬,只一句“大人请自便”,就再没有说过话,然后就专心练她的字,而太子则帮她研磨,还时不时地指点一番。
梁士彦眼望着头顶的横梁:这闹的是哪出?
“咳咳……”不得已,梁士彦只得以咳嗽来引起那二位的注意。
“啊!梁大人,原来你还在。”恪靖略微惊讶道。
梁士彦脸都绿了。什么叫他还在?敢情他们联合把他叫来只是为了让他来看他们的恩爱秀?他才没那么多时间的好不好!
瞅见梁士彦那张就跟便秘似的很难看脸,再瞄一眼恪靖那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无辜的脸,杨勇抿着嘴低头偷乐:要不要这么不给对方面子?好歹他也是上国柱大人呐!面子可大着呢!
“夫君,我累了,也饿了,要不我们和梁大人一起去亭子吃点点心,赏赏花吧。”
杨勇故作一本正经,点头道:“也好,你们可以先去,我还有些事要处理,随后就到。”
将梁士彦交由恪靖暂时接待后,杨勇离开书房。就这样,梁士彦半不情愿半不甘心地随同恪靖前往亭子。
侍女端来了茶与点心,不得不说,这亭子周围是个很别致的地方,不论是作为散心还是讨论问题的地方,都是清净美丽之所。
梁士彦被那个转动的水车给吸引住了,这样的东西整个大业城都不多见,对长年身处高位的他来说,实在难得一见,而当听侍女很骄傲地说是太子妃画图让木匠造时,梁士彦心里的惊讶更增加了些。
不要看水车是一个很简单的东西,其实每一处都要经过最精密的计算,少有差池水车就成了一堆无用的废物,顶多拿来当柴火烧。而且水车一般都是大型的用来浇灌的作物,可眼前这小巧的水车……要知道,水车越小就越难做,一分一厘都不能出现偏差。而眼前的这一水车,很明显不是近期才完成的,关键是还出自与一个女子的手。
“大人可觉得这水车有什么特别之处?”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水车看,恪靖笑问。
“巧夺天工。”梁士彦由衷地发出感慨。这么小的水车,这么精致的水车,足以可见花费多少的心力啊。
恪靖笑笑,“承蒙大人这般夸赞,实不相瞒,当中也有木匠的配合。虽然我也去做监视工作,但在做工方面还是个外行,木匠若有心想要动点手脚,我也无法察觉,也许现在不能,过段时间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可一开始,特别是刚做好使用时是察觉不到的。”
“而等到问题显露时,已经全部都晚了。”
梁士彦静静望着恪靖,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就光画水车这件事而言,对面的女子就绝非是个普普通通的人,没有惊人的美貌却能让太子杨勇听话,足以可见没有一点过人之处是办不到的。
“梁大人,我敬您是个刚正不阿、敢作敢为的大丈夫,也深知您现在的境遇如何令您难过,只是像大人您这么直性子的人,即便您觉得计策万无一失,也不会知道当中被稍微动过手脚的地方,您若是信得过我,就听我一句。”
梁士彦的脸在快速划过不自然后,故作镇定道:“臣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不明白啊,是真不明白吗?”
被她的语气弄得错开视线,梁士彦将桌子下方搁在膝头的手拽成拳头。
“还以为大人心如明镜,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对自己的心说谎呢,看来……”恪靖顿了顿,继续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说得更明白点,大人若能听就听,不能听我也无能为力,大人所做之事如此重大,稍有差池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导致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