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靖的最后一个问题,问得隋仪目瞪口呆,以至于一开始想好的应对全部都没了。忽而他似乎想起什么,脸上的震惊转而变为平静。他扣起双手说:“请太子妃娘娘息怒,臣还未收到圣上的来信。”
“还未收到?”恪靖冷哼,“大将军,说谎也是要打草稿的。”她一个眼神,秋棠就从怀中摸出开封过的信件,“大将军请仔细过目一下,那上面是否就是你的笔迹,最下方是否是贵府的帅影回信日期?上面可还有将军你半暗半明的邀请呢。”
“昨夜坐在酒楼靠窗位置悠闲喝酒的男人,就是大将军你吧?难为大将军你还考虑周全,让人去请程大人来,若再晚点,太子殿下就成为众人的脚下亡魂了。”
“太子妃明鉴,臣昨夜并没有踏出过府上半步。”
听他这么说,恪靖无不惋惜地摇摇头,“大将军,本宫尊你救国救民,为大隋立下汗马功劳,也算是一个功臣,谁想你竟是这么的糊涂,是谁给了你那么大的胆子,罔顾太子殿下的安危,甚至不惜犯下欺君之罪?”
隋仪刚要抬头辩驳,只见雕有龙图腾的令牌出现在他眼前,然后听恪靖冷然道。
“隋仪听命!”隋仪连忙单膝跪下,恪靖接着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只因和州大将军隋仪玩忽职守,见太子等人陷危险而不亲驾搭救,特此押进大牢,听候审讯!”
她的话刚说完,程青天就带着几个官兵冲进来,一左一右地压住他的双手。
“谁敢动本将军?”
“啪——”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他脸上,恪靖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程大人,搜!”
恪靖一声令下,程青天和李渊带着其余的官兵进到隋仪的寝居,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原来在这之前,当恪靖再次问起他关于昨夜隋仪的所在,并把秋棠的隐卫从街上捡到的木牌给程青天看时,他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下去,告之隋仪其实是在酒楼喝酒。
就和恪靖所预料的那样,城门没有人接应和民众的暴动,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在幕后安排好的。隋仪早已被人买通好,率先将杨勇要来和州当总管的消息分传出去,告诉民间的人这位总管只是过来搜刮民脂民膏,并非体恤民情,而刚经过战乱的百姓需要的是心灵里的安慰和物质上的救济,家人的尸骨未寒、财产遭到敌人的抢掠,这些全部要被解决,然而事与愿违,一听说过来的总管是个昏庸无能还私自为己的贪官,自然会勾起民众心底的仇恨,暴动也就这样发生。
而程青天之所以会告诉恪靖实情,完全是他的良心在他里面责备。
在杨勇他们还没出发时,隋仪就到他府上来,让他不要去迎接杨勇,并且还委派他把所编撰好的消息放出去,引起民间的恐慌混乱。
迫于隋仪的压力,他不得不这么做。他只是个小小的地方官,如何能抵挡身为大将军的隋仪?可是他的良心在他里面日日夜夜的谴责着他,令他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所以当他得知杨勇来到和州并被群众围攻,良知最终战胜了恐惧,让他带兵前去帮助杨勇他们脱困。在恪靖问起来时,他也将编好的理由呈上去,以此来息事宁人。
若不是恪靖明察出其中的纰漏,他想他会把真相永远的隐藏起来,烂在肚子里。
片刻的功夫,程青天的官兵从床上的枕头底下搜出一封密函,李渊和其余的人也从隋仪寝居的暗室里搜出好几箱子的隋五铢和奇珍异宝。
从程青天手中接过密函,恪靖在隋仪颓然灰败的眼神下展开密函,看完后连同那块木牌一同扔到他脸上。
“隋仪,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一个小小的将军敢不把太子放在眼里,就如李渊所讲的,背后若没有财大势大的人撑腰,给几百条命也不够用。所以在隋仪的背后,就有一个权有势的人在替他担保。
“……臣无话可说。”
“那么,你等于是在承认,指示你的那人就是晋王殿下杨广了?”见他不说话,恪靖弯下腰对着他的眼睛说,“本宫敬你是条忠心耿耿的好汉,只可惜……你跟错了主,也就注定你的忠心只不过是愚忠。”
未等隋仪开口说话,门口就传来中午倒地的声音,恪靖转头看去,但见杨勇一手扶着门框,屁股却坐在地面,右手还用木板固定着,白色的绷带绕过他脖子挂在上面。
他看着她,眼里装载的是震惊和不信。“你说……昨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二弟所指使的?”
恪靖回看他,虽明知道他迟早会有面对的这一天,但是就她的计划而言,她是希望时机成熟,他心理也准备好的时候再知道,可事实是日期提前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总管府已经被收拾妥当,棉被、被褥早已晒过换上新的。因为是半斤府邸的第一天,恪靖就命厨子烧三大桌香喷喷的饭菜,除了杨勇和他的妻妾,还有程青天、李渊及其随从等。
隋仪最后被押进了府邸的大牢,他的军队暂由他的手下费宝来统管。说起这费宝,他是之前和隋仪一同抗击陈朝军队的人,跟随隋仪多年,却经历大大小小许多的战事,而与陈军之战得胜的关键,也是他的出谋划策。程青天虽是共犯,但念及他及时的搭救并告诉实情,加之他后面的配合,所以就判为功过相抵。
客厅里飘着浓郁的香味,却没有与此情此景相应的欢声笑语。杨勇的妻妾都到齐,其他的宾客也都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