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休息,恪靖自然不是跟没事人一样呼呼大睡,她只是以休息为借口来思考些事而已。
之前三天的闭关,她对这具身子或多或少了解了个大概,加上元氏是当朝皇后娘娘面前的红人,又是皇后娘娘亲自给挑选的太子妃,即或她不招下人的忠心,也受到太子妃应有的待遇。
这点,从这几天所用的饭菜,房间里摆设的装饰以及元氏之前穿戴的衣服首饰即可看出。
只不过……不得人心,到底是件麻烦事。
“娘娘,该吃药了。”秋棠端着碗进来,“刚煎好的药,趁热喝了吧。”
她进来的时候,恪靖还倚在床头,青丝闲散地铺在床铺上,衬得那脸苍白娇小,也愈发的惹人垂怜。
对这药,恪靖自然不陌生,早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那几天,她在用过午膳的一个时辰内,就会有丫鬟送来,说这是补血养生的药。
“你放那儿吧。”趁秋棠把碗放在桌上的空挡,她细细观着秋棠的一举一动,问,“秋棠,你除了服侍本宫梳妆打扮,还做什么?”
秋棠回过身站直了,低头回答:“娘娘的起居都是由秋棠和春苑打点的,除了这些还包括领俸录等。”
“这么说来,你也算是个大丫鬟了。”恪靖笑看着她,这宫娥就是早上给她梳头被她稍微教训了一顿的那位,和早上那会儿比较起来,这次明显乖顺了许多,只不过恪靖还是抓到了她眼底的疑惑。
疑惑什么呢?当然是疑惑她这个太子妃娘娘了,跟之前性情有所变化的太子妃。
一早上下来,秋棠对她所常服侍的太子妃娘娘除了疑之外,更多的是惊了。
因为太子的命令,云昭训已经免了早晨的请安,而自云氏入宫以来,她却没有落下一次不来请安的,有时就算晚了她也还是会来,而每每这个时候,元妃便是百般挑剔并刁难,有几次连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都看不过去。
可人家到底是皇后的人,诸多的不满也只是藏在心里。东宫太子是个随性的人,对待下人也宽厚些,不怎么摆架子,而云氏呢?谦恭有礼,还懂得如何得人心,这样一比较下来,自然宫内大部分的人都喜欢那个貌美却不跋扈的妾室,而不是这个蛮横的正主了。
偶尔几次的闲暇之际,她都听闻别人议论,关于云氏才适合太子妃之位的话。
她虽然也不是很喜欢这个正妃,可好歹她也是看到太子用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将元氏娶过来的,而且在元氏刚进东宫那会儿,她也看出,这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太子妃,其实是个真性情的人,喜怒哀乐从不会掩藏,生气就摔东西骂人,高兴就开怀大笑还会逗别人,就连失落,也会哭得跟个孩子似的。
而自从太子把云氏接进宫并封她为昭训的时候,元氏的性情也就随着云氏的入宫而变了。
太子的偏心有目共睹,云氏成了整个东宫最受宠的人。元氏本就是一直率的人,也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对云氏争锋相对成了东宫每天必演的一出戏,云氏不论对方怎么对待自己,就是“姐姐、姐姐”地叫不停,好几次被太子撞见,也是替元氏辩解,好声劝解太子。
一个通情达理,一个飞扬跋扈,于是,太子更不待见正妃,一有空就往侧妃那边跑,留着元氏在自己的寝居边拿下人出气,边骂云氏狐狸精转世,专门来祸害人的。
日子久了,这种内斗让她气出了病,元氏已经如被打入冷宫的落魄妃子,不但夫君看着她烦,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暗着懈怠她。
而今早,大病三日的元妃不见病态,反而多了股从来未曾见过的威严。
当时,她明明有把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想还是被元妃看了去。到现在她还记得当时那种从脚底窜到脑门的彻骨寒意,就像被扔进冰窖那般,冷得她整个头皮发麻。
她在东宫做事也有七八个年头,算的上是老资格的丫鬟,自然也就见过大风大浪之事,在诸多的事面前也就学会了处事不惊,却未料只稍那一眼那一句话,就看穿她的全部。
原本以为只是被不小心撞见,直到云昭训匆忙过来请安。
她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无不淡定自若,没有平日里的张牙舞爪,镇静得让人心惊。
“秋棠,你在这儿有多久了?”
“七年又四个月。”
恪靖坐直身,说:“想不到你记得那么牢,这人在高墙之内,又是整日忙忙碌碌,早就不知今昔是何年。”
秋棠静静站在一旁,并不急着开口,而是等着她接下去的话。
“若是哪天,你出宫,你想做什么?找个男人嫁了,然后安分守己一辈子,相夫教子吗?”
“秋棠没什么特长,能做的也只能是……”
“没什么特长吗?”恪靖把玩着头发,嘴角挑起,“没有天生的蠢材,只有被埋没的天才,本宫倒是觉得你谨慎小心,是不可多得的品格。”
“而一般干大事的人,都必须这种特质才行。”
秋棠忽然跪了下来,“娘娘言重了,秋棠……只想做个普普通通的人,没什么远大志向。”
“没什么远大志向没关系,那么,你可想帮着本宫成就一番大事?”
秋棠的肩膀猛地颤动,对面之人的话似乎让她摸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摸到,模模糊糊的不甚清晰。
心跳骤然加速,又很快恢复平静,她低垂着头,迟迟都答不上来。
“呵呵,本宫说笑的,瞧把你给吓的。”恪靖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