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伽罗责怪恪靖太心软,才给别人留了空子钻进来明着暗着欺负。
恪靖听得出这话她是说给王良媛听的,凭着独孤伽罗的智慧,她不可能不会不知道夏花的身世。
对那妖媚的王良媛,独孤伽罗本身就不看好,如今连丫鬟都爬了上来,身为主人的王良媛是怎么都脱不了干系的。
“一个当丫头的也敢飞上枝头当凤凰?当我大隋律例是摆着看的么?要不是有背后人的纵容,依本宫看那丫头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元儿,不是母后责怪你,你确实该为自己做打算,不然你……”后面的话,独孤伽罗都说不下去了,只能以叹息来代替。
无论如何,恪靖确定独孤伽罗是真心对元氏好的,可她也明白,独孤伽罗的好是带着她掌控欲的好。
不过……即便如此,元氏还是要比她幸福得多呢。
见到恪靖暗淡下去的眼神,独孤伽罗摸着她的鬓发,说:“你心地纯良,母后只能说,防人之心,是不可无的。”
恪靖矮身拜了拜,说:“多谢母后关怀,元儿谨记于心。”
“你若真能明白就好了。”
独孤伽罗离开后,王良媛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以一种得意又阴毒的目光看着她。
“对不住了,姐姐,原本妹妹很想好好照顾夏花的,想不到皇后娘娘得知此事,震怒无比,妹妹我就算是有心想保夏花,也无能为力,皇命不可为啊。”
恪靖转过头,笑看着她,低声道:“是啊,真可惜呢,年纪轻轻就香消命殒,但愿能入土为安吧。”
“虽然还未来得及册封夏花,也不能厚葬,但是她在名义上终归是我们的妹妹,有些规矩就简单点吧,也算是对她的安慰了,妹妹你说呢?”
“元氏,你不要太过分了!”王良媛凑近恪靖,双目几欲喷火。
穿过门扉的日光往西边移动,沿着恪靖的裙摆往上爬。恪靖摸摸鬓角,笑得和蔼可亲。
“过分?妹妹,到底谁过分呢?”
王良媛神情一僵,恢复镇定道:“姐姐这话,应该是心里清楚的吧,何必问妹妹我呢?”
“清楚吗?”恪靖反问,笑容忽然跃在她脸上,“心里清楚啊,妹妹,那就请你好好把这四个字牢牢地记在心里,日后指不定还会救你性命呢。”
瞳仁猛地微缩,王良媛抬头望向恪靖,却见她已走进内室了。春苑见机行事,赶紧走到王良媛身边屈下腰,俨然一送客的姿势,气的王良媛想抽她。
元氏,咱们走着瞧!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求我的!
一顿十五大板的杖打,令杨勇在床上整整哀嚎了三天,太医用了最好的金创药给他敷上,也不能修复他内心的创伤。
他不是不恨,而是恨得要死,每次喊每次骂每次拍床板,从天骂到地从东骂到西,从骂厨房的厨子炒菜难吃到骂几个妃嫔没良心不会照顾,能骂的他几乎骂遍了。
鹊儿站在门外,听着传来的叫骂声,眉头皱成几道深壑。她发间插.着朵小白花,不止她,整个东宫上下,男的脖子处挂一根白绳,女的头发里插白话,这是太子妃娘娘的口谕,说是吊丧夏花的。
屋内,是她主子高良娣正在给杨勇喂粥,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会儿抱怨太烫一会儿骂太咸,总之就是难伺候!
想她主子,何曾受过这般委屈,从小到大也都是锦衣玉食的,如今为了夏花那事,处处受气,还吃力不讨好!她都看不下去了。
“鹊儿,在外面干嘛呢?还不拿毛巾过来?”
她一把抠掉那白花,在掌心里揉成一团。
什么吊丧?吊成这样,鸡飞狗跳的,完全就是造孽!
听到高良娣的吩咐,鹊儿心不甘情不愿地进去,把盆里的毛巾派了递给高良娣,不满却全写在了脸上。
高良娣拿眼神示意她,后者只是皱了皱鼻头,又跑外面去了。她无奈摇摇头,用毛巾擦杨勇滚烫的额头,眼里盛满了担忧。
太医说是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烧,虽然服了药,但是加上情绪激动,一直都是反反复复的。
本就是个金贵的人,吃不得太重的惩罚,一顿杖刑,要的不仅是他身体上的痛苦,更多的是心里的伤痛。而闹脾气、耍性子就成了最好的发泄途径。
之前还高昂地骂人,现在就胡言乱语昏昏迷迷了。心疼地拨开沾着他脸颊的头发,高良娣发出一记叹息。
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不开心而骂,不顺心而摔东西,却不知真正的原因。
他骂天骂地、骂东骂西,唯独没有骂她。
所以,即便是受了这样的委屈,冤枉被打,躺在这里哭天怆地……
“是不是她过来看看你,你就会心里舒服点?”
傍晚的时候,东宫来了个令恪靖意想不到的客人——杨素。
也不知夏花这事是怎么传到他耳朵里的,到底他还是透过风声知道了,所以他赶来了,看看这个将来要当皇帝的人怎么样,关心了解一下情况。
只是他去探望时,杨勇已经睡下了。
“杨大人请留步。”杨素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拦下。他转过身,距离他十几米开外,一个穿淡紫色高腰裙,梳着低髻以蝉钗点饰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笑盈盈地站在他面前,随即微微低了下头,道,“元氏见过杨大人。”
元氏?
“太子妃娘娘,微臣岂敢受娘娘的礼?”杨素诚惶诚恐,几乎要掀袍下跪了。心里却在臆测着对方这次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