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声应道:“元翁放心,我等回去之后,即刻发动门下上疏议开海之事,定将此功劳抢到手中。”
严嵩说到此,又叹息道:“说起来,这开海之事,当初文华却也是奏过的。可恨这小子自己不争气,得罪了天家,落得个客死旅途。若不是,今日岂不是也轮到他立功了么?”
严嵩这话说出,却让几个党羽都有些哑然。片刻,严世蕃笑道:“开海之事,首在择港,大家于这开埠地选择上,可要花点心思。现如今浙直是咱的地盘,开埠之地择在这两省,方便咱们将地盘稳固下来。另外福建那边可以chā_chā手,让胡宗宪到时候带管福建亦可。不过广东么,不必理会,由着那里乱下去。最好让广东闹起兵变来,到时候我借这个由头,砍了王钫的脑袋,换成咱自家人,做事才便当。”
严鸿心道,你这老爹就是忘不了私斗,广东乱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万一两广兵变,就算砍了王钫的脑袋,你小阁老很光荣么?可是这话要说出来是公开打脸了,他也只能装哑巴。
严世藩又道:“如今防秋的日子又到了,朝廷里的用度宽绰了点,便要对边军上大方一些。要是因为缺少粮饷打了败仗,子潜,可就活该你要受些敲打了。”
高耀为人与方钝大不相同,完全没有与皇帝争内帑的概念。他忙点头道:“小阁老放心。自从我上任后,就已经开始动手筹措款项,只等着打完仗。发犒赏。发军饷。便是泼了命。也得保证边军上不出闪失,尤其是宣大那头,您只管放心。”
严鸿也知,九边总督里,前番因为济南之战,原本和严家不算太对劲的王忬得罪天家,被撸了下来,如今许论暂代蓟辽总督之职;杨顺坐镇宣大;魏谦吉坐镇陕西三边。这三人与严家关系都很深。其中尤其以杨顺与严家关系最近。在严世蕃看来,许论、魏谦吉二人,只能算是严家朋友,只有杨顺,才能算严家走狗。因此对杨顺格外关照,也是情理之中。
何鏊在旁说道:“小阁老,如今朝廷上,有人弹劾杨督宪前者大败亏输,后又杀良冒功,蒙君作弊。只怕这事要是闹大了。于杨督宪那有些不利。”
严世蕃一摆手道:“大司寇不必在意,这种弹劾年年都有。便是杨司马前者也差点挨了这样的弹劾。这没什么稀罕,只要今年打个大胜仗,这种本章也没什么了不起。至于说杀良冒功,他杨顺的为人我知道,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至多不过多报几成首级,没什么大不了。至多万岁派人去查一查,到时候就看舅父派将了。”他的这句话特意提高嗓门,说话间还用眼看了看闭目假寐的舅舅,右都御使欧阳必进。
这位欧阳公开会时,一言不发,只是睡觉。可他偏生又是大辈,谁还能跟他一般见识?严世蕃也拿这舅舅没辙,只是此时事到临头,才故意提高了点调门,让自己舅舅醒醒。
欧阳必进被严世藩一嗓子闹醒,模模糊糊听得后半句,睁开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道:“东楼啊,你这大呼小叫的做甚?派哪个御史,那是周总宪的事,我不过是个副宪,说两句还成,若是拍板,那便是逾越了。使不得,使不得啊。”
严世蕃一阵气结。自个上次借着严鸿大破安定门杀人案的机会,好容易把郑晓扳倒,换欧阳必进上台,目的是要在言官队伍里也给严门打下一根柱石。结果这舅舅当个右都御史,却成天跟些奇技淫巧的物件玩命,这右都御史半点斗争精神都没有,把你放到这个位置上,又有什么用?
可是他再胆大,也不能和自己的舅舅为难,只得强压怒气,干笑两声:“舅舅就算不能逾越,里面有甚事,却还望告知一声。”
欧阳必进道:“晓得了,晓得了。”说完,双手一拢,又要闭眼。
严世藩把独眼转过去,不看欧阳必进,却在众官脸上扫了一遍,缓缓说道:“防秋摆边,事关重大。朝廷这两年连续取胜,天家龙心大悦,这时候许胜不许败!若是谁在这时候打了败仗,便是伤了万岁的面子,我严某也容他不得!”
众人齐声应是,纷纷告辞,严世蕃只留下严鸿,待众人走后才道:“鸿儿,如今京里的事,我也不想瞒你。陆、徐两家争婚之局已成,你挑谁这事且放在后面,胡氏的事,必须要尽早处理,你若是下不了手,为父便替你动手。”
严鸿知道,要是这老爹出手,便是要出人命的结果。想来之所以能容晚娘活到现在,也是因为自己之前表现出色,加上对晚娘情义深重,严世蕃算是给自己一个面子。当即连忙表示:“父亲放心,等孩儿处理处理手上的事情,肯定把胡氏的事做个了结。”
严世蕃又将孙月蓉东便门刀劈方杰,挟持方钝的前后过往讲了一番,然后道:“你那小妾,忒也得能折腾。若不是这回方钝自己早生去意,这件事便让咱家不好处置。如今你大婚在即,我看你还是把这小妾也处置了吧,左右已经收进房里那么长时间,早该腻了。给笔钱打发,还是直接卖了,随你的便。”
严鸿道:“父亲,月蓉行事虽然莽撞,却也是出于好心。若是父亲执意容不得她,孩儿也只好将她移到别院去住,免得她惹父亲生气。”
严嵩道:“若是移到别院,你这小猢狲怕也就要不住家里了。少使那鬼心眼,瞒不过爷爷的。这事我做主,就算了吧。以后谁也不许再提,左右也不是坏事,不叫她这么一闹,方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