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月蓉知道这消息后,倒是不在乎多几个女人。反正严鸿身边女人已经够多了,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说自己这身份也是插进去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只要那小贼安然无恙,便是他真把海龙王的女儿带回家,自己也认了。又想多打听些严鸿的消息,便请那传信人帮着打探,那船几时到达。
那传信的锦衣不敢擅自做主,只得禀报陆炳。陆炳听到这事,倒心里盘算了一下。他老人家也觉得这笔银子数额太大,而偏生又没有户部一个子,与山东那次相比,便没了声东击西的效果,生怕出了什么闪失。可自己出面,又太过冒失。如果孙月蓉能去东便门接应一下,也不是坏事。一则她是山贼出身,颇有武艺,能当得缓急。二来万一真遇上个长短,事情闹大了,孙月蓉好歹是严府的小妾,那么这事儿就也摊到了严阁老头上一份,免得自家一个人担忧。这和严鸿让东厂接应银子是一个道理,不同之处在于让东厂插进来是要分一份红出去的,而让孙月蓉进来只要一句话就行了,她反而还要感激你,可谓是无本有利。
想到这里,陆炳暗自奸笑,便点一点头,默许几个心腹帮着给孙月蓉通报消息。
今天孙月蓉本是邀了那些勋贵家的人出城打猎,打猎途中听锦衣来报,说那运银子的船快到东便门码头了,这才急忙结束打猎,打马赶向东便门。半路上又听说。出了差子。那边动起手来。她更是打马如飞,前往接应。
那些勋贵家的闺女知道轻重,晓得这事不是自己能搀和的。可是要说圈马回家,怕这份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交情可就淡了。这些陪孙月蓉打猎的,又都是好事之徒,再说这样的热闹,在北京城也不是天天能看到的。因此她们只得远远跟着,打定主意坚决不出手。
孙月蓉赶到时。正看到有个自家飞虎山的兄弟已经被打得头颅开花,倒在地上。又有一人被一个户部仓丁一枪杆抽在头上,打的头破血流,腿上又被刺了一枪,一个跟头跌倒。另几名飞虎山出身的发了狠,也顾不得方老部堂的官威,举刀劈砍,砍伤两个对手,把那个受伤的护在中心。只是他们人少,自反被仓丁注意上。口中喊着:“大胆的贼子,居然敢杀我们的人。当真是反了!反了!弟兄们,戳死他们!”举起手中长枪乱戳,那几个人刀短,只能护身,眼看就有性命之险。
孙月蓉本来就是极重旧情之人,对这干飞虎山的旧日手足,看的十分要紧。她不明其中厉害,也未顾忌方钝是何等了得的人物,只想着要救下那些儿郎。眼见自家人惨遭围攻,孙月蓉柳眉倒竖,银牙紧咬。只见她拿出绿林中的手段,单足挂蹬,整个人藏在马腹之下,全靠那挂蹬的脚保证人不坠马。这一手蹬里藏身的手段,非是老响马,万难施展。她人藏在马下,用拳头在马臀上使力一击,这匹胭脂红,一声长嘶,朝着方钝飞速冲去。
老方钝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孙月蓉身上,他也不认识这个丑丫头,倒是认识后面的几个勋贵家中的千金,只当对方是打猎归来,路过此地。只是觉得女儿家抛头露面,乘马招摇,还有男仆帮着搬运猎物,简直不成体统,其他的倒未多想。
大明朝的文官,大多数都经历过十年寒窗,铁砚磨穿的经历,固然中进士后飞黄腾达,中举后也可以在地方上呼风唤雨。不过在中举以前,总体来说,还是要刻苦读书,受不少辛苦。相比之下,那些含着金钥匙出生,一降世就有了爵位,有封地收入,按月拿俸禄的勋贵以及那些享受地方供养而不需要付出劳动的藩王,在文官们眼里看来,这就是一等的寄生虫,简直是万恶之源。
因此大明朝的文官,大多数对勋贵都没好看法,哪怕是为了某种利益而与勋贵联姻,从本心上,对其也是鄙夷的多,恨不得天子把勋贵藩王全部裁撤才能安心。这也是为什么,从明后期开始,那些文臣总没事找勋贵麻烦。甚至于不惜否定历史,把那些原本定论的战功抹杀,来褫夺勋贵们的头衔、荫封、爵位等等。
其中,那位心学开山鼻祖王阳明,本来是文官中的领袖,结果因为受封新建伯,世袭罔替,结果马上就成了文官们的眼中钉,导致他的儿子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根本混不进文官圈子里。便是老爹昔日的弟子门生,对他也是爱搭不理,全无守望相助的同门情意。
至于那些勋贵们的地位得来之不易,大多是祖辈血染沙场,亲冒矢石,立下救驾或破敌大功,文官们则一概嗤之以鼻:祖上功勋是祖上的,祖上的福已经享了,你立下了功劳么?凭什么?
因为文官对勋贵这种态度,方钝对于这帮勋贵家的女儿,也自然懒得搭理。万没想到,忽然有匹马朝他冲来,那几个仓丁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这马来的飞快,若是被撞上,那多半是死路一条,这帮人自然不会给方老做人肉盾牌,急忙左右分开躲避。
孙月蓉此时一个顺风扯旗,从马腹下钻出,重新坐在马背上,猛的探手,竟然一把抓住了方老部堂的腰带。再腰背用力,奋力一拽。孙月蓉本是个力大的女子,方老部堂不过中等身材,加上年迈人瘦,竟然被她提到手中,抓上马来。放马跑出十几步后,孙月蓉才一勒缰绳,下了坐骑,将单刀抽出压在方钝脖子上道:“老东西,让你的人全停手!”
方钝本人没经历过战事,属于典型的太平文官。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