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老爷!”大家眼前一花,却见一个年方二八妙龄,体态婀娜的女子从外奔入,一把抱住王本固道:“老爷!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奴家如何活下去?”她又对严鸿道:“严钦差,你也是朝廷命官,怎的如此霸道?我家老爷为民请命,求杀倭酋,有何过错,你怎能横施加害?也罢,老爷有尽节之心,奴家也惟有随之而去。钦差大老爷,你要杀,便请先杀小奴。”
王本固此时咳嗽一声道:“放肆!钦差面前,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还不退在一旁?当真是丢光了老夫的脸面,你若再如此胡闹,今后就休想再见老夫。”
那女子被他一训斥,就似惹了什么天大祸事一样,忙退到一边。严鸿没想到来了个搅局的,便趁机问胡柏奇:“这是何人?”
胡柏奇于杭州人物倒是熟悉,一端详道:“这是杭州西湖上有名的船娘,人称赛昭君的,我说怎么最近不见她出来做生意,原来是从良随了这老倌。”
严鸿暗自心惊,王本固这副大叔模样,加上这四十多岁的岁数,居然还有十几岁的姑娘倒贴,看来他这监狱生活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苦逼么。这一来倒好,权宦勾结倭寇迫害忠良,鹰犬残害士人,风尘女子救夫殉节,这戏码要是卖给谭纶,说不定就能写出个传唱不衰的好戏出来。
要知这个时代,文官士人才子跟娼纪相好不算丢人,反倒是一等一的fēng_liú韵事。王本固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只等着严鸿喊声抢人,自己把这戏圆满落幕。
哪知严鸿忽然哈哈一笑,对胡柏奇道:“你且带着人退出去,没我的话不要进来。”胡柏奇不明所以,但是临来时父亲有话,只要不是劫牢反狱,其他事全听严鸿安排,他只得依令退出。
严鸿又一指那赛昭君道:“王公,可否让如夫人回避一二?”
王本固道:“我与她只是诗文唱和,彼此投契,可未纳妾,玺卿不要乱语。”
那赛昭君闻听,幽怨的叫了声:“老爷。”
王本固哼一声道:“还不赶快出去!”
等到赛昭君也碎步出了屋,严鸿道:“老直指快快请坐,如今房中就你我二人,这事咱们仔细商量,不过这份功架还是先收了吧。”
王本固却不理睬,自顾摆着那慷慨就义的模样,严鸿笑道:“王公,你老真不必摆出这个架势。我这次是视察东南军务的钦差,说来这汪直之事,也是能插几句的。大家同朝为官,何必这样气汹汹?大家有理无理,且说上几句,我严鸿虽是个没学问的纨绔,倒也不是那死脑筋的人。若是王公的道理真是为国为民有利,严某愿助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