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万万想不到,严鸿这混账纳妾的排场也太大了些吧!居然不但按娶妻的架势纳妾,而且还有那么多勋贵前来道贺!这他娘都算什么事啊!等到了自己娶亲那天,这排场恐怕也大不过严鸿纳妾去!
好嘛,原本说大少爷的岳丈家远不如二少爷,可是现在,大少爷纳妾都比二少爷娶妻阵仗大!人争一口气,这种输人又输阵的事,让严二公子怎么忍?更别说,为了严鸿纳妾,还把几家赚钱的买卖正式过到了他名下,算做贺礼。自己娶妻怎么不见把几所田庄算成自己的啊?
严鹄越想越觉得气愤,真恨不得把严鸿痛揍一顿出气,只是如今局面,自己可是根本没有和这个大哥较量的资格。便是一向宠爱自己的严世蕃都敲打了自己几次,让自己谨言慎行,千万不能与严鸿起冲突,否则他也护不住自己。另外说那贩卖粮食的事,已经发了,曰后不可再做。
听着外面那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那喧天的锣鼓,严鹄压低嗓子,骂的口干,最后恨恨道:“严鸿,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小爷要把这连本代利,全都讨回来!”
伤心之人,也不止严鹄一个。就在内宅院子之中,胡晚娘趴在**,将头埋在枕头里,已哭的泣不成声。坠儿只得在一旁不住的劝慰道:“小姐,莫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便是姑爷纳了妾,你也是正室,那小妾还敢欺到你头上来。”
晚娘抽泣道:“你懂什么?你看他这排场,可有半点纳妾模样?不迈火盆,不走偏门,不着素衣,一应礼仪与娶妻可有半点不同?这分明是直接就欺到了我头上。还要我去喝她敬的茶。那茶喝到口中,比毒药还难受。我看不得我的相公分与他人一半,与其在前面虚应故事受罪,还不如让我哭个痛快。哭坏了身子又怎样,如今便是我死在这,怕也是没人在乎。坠儿,我如今也只剩你一个贴心人了。”
坠儿连忙点头,表情坚定道:“小姐放心,坠儿跟您是一条心的,咱们主仆同心,定要把那外来的狐狸精斗下去。只是您不能再哭了,赶快换换衣服洗洗脸,老太爷,老太夫人要是看到您这副样子,发了脾气可不好办。”
晚娘也知坠儿说的对,只是在心里发狠:这男人全是没长姓的,等到相公对她厌烦了,我便找人将她卖出去,省得在我眼前烦心。可怜她这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想到最狠的也就是卖出去,真要她**作,怕也是做不来的。
花轿中,那一贯骑马砍杀惯了的胭脂虎孙月蓉,身穿吉服,拘束坐着,心中忐忑不已。本来她以为自己只是做妾,无非是找顶小轿一坐,把自己抬过门去。不想严鸿果然言而有信,让自己穿上了那大红嫁衣,凤冠霞帔,一应俱全,她既是满心喜悦,又深怀不安。偶尔从轿帘子的缝隙中,瞥见队伍里抬杠的箱笼,想起老爹搜肠刮肚给自己准备的那份陪嫁,又觉得为了自己的幸福,有些对不住老爹。
大明朝嘉靖时期,奢靡之风渐兴,民间嫁女多比拼嫁妆丰厚。据史书记载,到后来严鸿的老师张居正嫁闺女时,陪嫁摆满了一条街。只是可惜亲家刘一儒不买帐,下令把嫁妆锁起来,不许动用,还留下了一个锁堂街的典故。
而普通官员,当然没有张江陵那般威风。毕竟金银布匹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然而社会风气要求的奢靡却又鞭策着他们,迫使他们去攀比排场,这样他们的嫁女也就成为了一种沉重的负担。事实上,如果在那个时代,谁家多生了几个闺女,嫁妆甚至可能导致这个家庭破产,这一点与今曰的天竺国有颇为相似之处。
面对这种困境,大家只能咬牙以其他方式解决。当时的京官因为油水少,有的两家关系不错,就我把闺女嫁到你家,同时你把你的闺女嫁到我家,两家嫁妆直抵,彼此两便。这个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没错,就是现代某些欠发达地区的换亲政策。谁能想到,就为了个嫁妆,官宦人家的小姐,也得被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