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理由,倒是出京时陆炳就想好了的,锦衣卫由于事涉机密,捉拿人固然很诡异,从监狱里提人更是诡异,也不需要什么正当理由。简单说就是这个人牵扯到一个案子里,我们需要他,至于是什么案子,对不起你级别太低,没必要知道。而这个人最终是放是杀,就全由锦衣卫控制了。
林养谦闻言笑道:“我当是何事?却原来如此。这事说来也没有什么难办。徐贼被拿之时,还口口声声说是什么受了招安的良民,本官就说么,并未见圣旨下达,何人胆大包天,敢招安倭寇为良民?”
听到这,却看胡柏奇脸上抽搐了一下。若不是在淳安吃过一个苦头,外加如今人马不在身边,怕是当场就要发作起来。
林养谦接着道:“果然这厮贼姓不改,不但在江南作恶,还牵涉到京师大案之中,当真可杀不可留。严长官要带走他却也不难,不过还请严千户把圣旨请出,下官见了旨意自然放人。”
严鸿听完,心中暗骂一声狗头。这厮话说的好听其实句句带刺。若是真有圣旨,老子早手持圣旨叫你跪下了,还用的着这样人模狗样的来见你么?当下只得道:“不瞒林老令尹,锦衣办事,却并非都持圣旨而行。”
林养谦点头道:“这我也知道,锦衣卫办事不依常规,却是久已有之。既无圣旨倒也好办,可有陆大都督的公文,拿来做为凭证,也可把人让你提走。”
林知县不愧是老虎班出身的文官,拿捏的正是严鸿的七寸所在。他并不像海瑞一般片面强调风骨硬顶,相反是柔中带刚,连消带打,当真是耍的一手好太极。
如果陆炳真要发一封公函,提调人犯,那随便派个阿猫阿狗来,就把事情办了,何必还把严鸿打发来?但这种做法风险也很大。拿陆大都督的公函带走的重案疑犯,曰后如果再出现在海上或陆上,再犯点什么事,他陆大都督还说的清楚么?而这倭寇徐海,却是谁也不能担保的。陆大都督收王翠翘的钱,或者为东南大局考虑,保住徐海一条命,那是可以的。但如果要拿陆大都督自己的安危做交易,那却是想都别想了。当初所谓开一个驾帖的说法,事实上等到严鸿出京时也不见下文,便是这个道理。
因此陆炳这一次派严鸿下江南,一无圣旨,二无公函,要的就是个心照不宣,大家彼此明白就是。不过这种手段,是要人真跟你默契才行。林养谦此时却是摆明了不在同一立场,也拿住了这一点,张口来要公函,穷追猛打,非要图穷匕首见不可。
这下严鸿的命门却是在人手中,只得道:“这个,公函么,也是无有。”
“嗯?一无圣旨,二无公函。严千户,你上门来带一名罪大恶极,拟定处斩的倭寇出离县监,却无任何手续,难不成你是要明提暗放不成?”林养谦此时把脸一沉,却变了脸色。方才的好言好语,不过是开胃菜,这才是正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