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欲进门,却缓缓止步道:“这门口的月橘,看着怎么快落了?”
身旁的八公公道:“回皇上,这可还未到月橘开放时候。自然看着有些零零落落。”皇上又看了几眼道:“那进去吧。”
刚进门,许非寒便迎了出来,“臣妾恭迎圣驾----”她心头是慌的,但毕竟是见过些大风大浪,此时依旧面不改色。
皇上伸手扶她起来,“近日朕都没来看你了。”
“皇上国事繁忙,日理万机,还心挂臣妾,臣妾惶恐。”许非寒起身笑道。皇上牵着她的手,正欲往屋中走,许非寒有意无意地扯着他往卧房走,“皇上累了吧,快去歇歇吧。”跟着许非寒上了塌,许非寒给他揉着肩。“听说皇上去了皇后娘娘那儿了。”她心头怦怦直跳,不安地看了两眼书房的方向。
“哼,她真是越来越糊涂了。想是年纪大了,怎么说出如此荒唐的话。”皇上摸摸她的手。
“就无人能给皇后娘娘看看么?六宫姐妹可都替娘娘操心呢。”许非寒嘴上声音甚是温柔,目光却冷漠至极。
皇上“嗯----”了一声,反问:“你可知道皇后因何事变成这样的?”
手上一滞,许非寒在深宫多年,许多话明里暗里的意思听不出来就留个退路。“借臣妾个胆子臣妾也不敢妄自置啄皇后娘娘啊……”
“哎……此刻无他人,只当是你我夫妻之间的闲谈,无妨。”皇上被许非寒捏的舒服,双眼微微眯起。
思索一刻,许非寒试探着道:“可是与那逝世已久的臻昭仪有关?”
“不光是她。还有祥慈。和其他一些早就没了的人,早道朕都忘了的人……”皇上似是累了,声音些许疲惫。许非寒接着问道:“那臣妾斗胆问皇上,莫不是当年臻昭仪的事确实和皇后娘娘有关?当年事出之时,臣妾还未出生,对此事也只是听宫里的老人零星讲过。”
“此事说起来,也是朕当年大意了。当年那臻昭仪也性子刚烈,太后是有些严苛,看不惯的地方也多,她就当即冲撞上去让太后下不来台,太后大怒,非要朕罚她。朕也不敢忤逆太后,又舍不得让臻昭仪挨罚,权衡之后,觉得在把她放到冷宫几日;等太后气消了,再放她出来。谁知当晚她就自尽了。朕恼怒至极,被皇后一煽风点火,将怒气全撒到祥慈身上了……也没想着彻查此事,只是一味的伤心难过。后来很多年后,才觉得对不住祥慈,可祥慈却已经走了多年了……子祥也和朕一点都不亲近……如今皇后又是这样,想必她必定和此事有联系。”皇上拉过许非寒,让其与自己对视。“你还小,经历的风浪也少,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看着挚爱逝去,那种痛,是无法言喻的。”
许非寒佯装生气道:“皇上在臣妾面前提挚爱,真当臣妾这么大度么?”
“哈哈哈哈……”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间,皇上道:“怎么一说还生气了。唉……朕啊,就是为了保你在宫中平安,才封你为贵妃,这样一来,就连皇后都敬你三分。前两年你没个子嗣,受了不少非议,如今好了,有了缝生,太后也就不念叨了。”他拉许非寒入怀,许非寒靠在他怀中叹道:“皇上对臣妾的好,臣妾记在心里了。”
“朕这一生,已经看着太多的人走了。”他低声道。“而且……朕近日也总是梦见逝去的芸妃。”
这么一说,许非寒身体一僵。皇上接着道:“其实……朕对芸妃十分小心,不敢让旁人知道对她的爱意,可她还是惨死仁和宫……”
“皇上----”许非寒起身不愿让他接着说,她怕祁祯樾听到。
“唉……朕是老了,怎么总提这些死了的人。罢了罢了……”
书房一片昏暗,祁祯樾躲在角落,紧紧攥着双拳。不一会儿卧房处传出颠鸾倒凤,酣畅雨云之声,安奈下心头的怒气,这个气他终是要自己吞下。
许久过后,没了声音,竹铃慌张地跑进来:“王爷,八公公他们被我支走去烧水给皇上和娘娘沐浴,你快走。”
祁祯樾起身,对竹铃道:“给你们娘娘说,等过些日子我自会来,不用着急着请我。”
“是……”竹铃也不多问,将他送了出去。
离开皇宫后,天色已暗,没想着回府,祁祯樾去榴缘阁喝了几杯,左思右想,心头有股气在堵。
“王爷,这酒壶空了,小的再给王爷打一壶……”禾子拿走了酒壶。
“喂喂喂----这酒怎么越喝越少了,小二----”
“哪里有小二,看看在哪儿呢,你竟瞎喊哈哈哈哈哈哈哈……酒怎么会越喝越多呢……”
“老公 ̄ ̄ ̄ ̄我前两天把你的古董花瓶打碎了----不喝酒不敢告诉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呀,我早就知道了。把碎片埋到后花园也就你干得出来……”
回忆被店小二的吆喝声戛然。祁祯樾惊觉自己不知不自觉就会想起与邵韵宅的种种往事。
“禾子,付账。回府。”
他厌恶这样。就如同他厌恶自己对母妃的念念不忘一样。太过折磨噬心,他此生最恨被操控的感觉。
景平王府一片清冷,花虽都含苞待放,可却比寒冬还冷。踱步走到秋千处,只有黑猫卧在上面,一双大眼不知在看谁。
他忆起,邵韵宅最爱坐在秋千上发呆,他经常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她,同她一块发呆。
“哎哎哎……你又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