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子书院四面翠竹环绕,与聆风馆的细竹不同,章子书院的竹子粗壮茂盛,年月已久。叶沾晨露,滴落土中,书院几座茅草屋读书声朗朗。
白胡子先生眯起眼睛下来一字一字地纠正读音,穿梭于弟子之中。在最后一排,邵韵宅立着书,在书后面昏昏欲睡。
“操你妈……老娘都毕业多少年了,这他妈的又回来读书……”邵韵宅说着打了个哈欠,揉揉眼,偷瞄一眼祁祯樾,一袭青衫,墨发束起,还真是有几分意气风发。
“老公……你到底来干嘛的啊……”邵韵宅迷迷糊糊地问,“这里他妈的有什么好来的……”
祁祯樾还未回答她,便被下来的先生怒喝道:“堂前不许多言!你----把下面的念了----”
心里又骂了几句,邵韵宅才发觉书拿反了,慢慢吞吞地念道:“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
“停停停----”先生打断她,他觉得不太对,“你是哪家的公子?为何之前没见过你?”他走近看邵韵宅,发觉她身上的青衫明显较大,唇红肤白,一双美眸忽闪忽闪,又美又灵。“你怎么跟个……”
“回先生----”祁祯樾起身不动声色地挡住邵韵宅,“昨日是学生来书院求学的,先生莫不是忘了?这是学生的表弟,跟学生一同来的。”
先生瞟了一眼祁祯樾身后的邵韵宅,对他道:“待会儿来一趟。”
祁祯樾点头。
课上完后,祁祯樾低声对邵韵宅道:“在外面等我一阵儿,咱们……等我回来后,咱们就能走了。”
“啊?”邵韵宅不解,“可咱们来的一日不到……”
“等我回来再告诉你。”祁祯樾起身去找先生。邵韵宅无奈,拿起书慢吞吞地要还回书房,一群书生围上来问道:“小公子是从何处来?”
邵韵宅尽量让声音低沉,“京城……”
“京城的公子竟然来这儿了……”他们纷纷议论,挡住了邵韵宅的路,她皱了皱眉,也不敢多言暴露身份。
突然一位书生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看你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没吃过苦吧……”吓得邵韵宅往后退了退。
“还真别说,你这样子个真像个姑娘啊……”又有人道。
“是啊是啊,还长得真是不错呢……”
邵韵宅拿书挡在胸前道:“别胡说!老娘,操不对,老子是纯爷们儿----”她扒开这帮人就要走,这可不敢让祁祯樾看到,不然他真是要杀人了。
她快步跑到外面,没想到这帮书生又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别走啊,你叫什么啊……”
有人把邵韵宅抱着的书拿走道:“这是要去还书么?我去帮你还……”
“小公子有没兴趣晚上一起喝一杯啊,不远处的苍州开了一家酒馆……”
“你说的是那件青楼吧----”
“哎 ̄ ̄ ̄你莫要吓着小公子了……”
邵韵宅无奈了翻了翻白眼,她刚想说“你们他妈的断袖吧”时,忽然一双大掌扒开了人群,“都不读书,在干嘛?”众人循声看去。
此人一来,可是彻底吓傻了邵韵宅。
这厢,祁祯樾跟着先生来到了后面的茅草屋中。看装饰应该是先生的卧房。
先生不等祁祯樾开口问,他先道:“昨日老夫只是看你面熟……方才同你讲话时,老夫忆起了一个人……这位公子说你是京城前来求学的,那请问你可有亲戚在朝中当官?”问得倒是委婉。
祁祯樾不想装模作样,直接问道:“海大人,这么些年,怎么连我,你都不敢认了?”
“你……你不是来求学的----”先生吓得变了脸色。
“当年名扬天下的一品清官海斯今海大人,因被邵明阳陷害勾结乱党,后被威胁与之为伍,海大人高洁不愿与之为伍,一气之下辞官出走京城,从此杳无音信。至今天下人还在夸赞他清廉高洁。我说的对么,海大人?”祁祯樾高声说道,而后目光犀利地看着他:“好久不见。”
“伏里……”海斯今颤颤巍巍地朝他迈了一步,祁祯樾往后退了半步。
“海大人,多年不见,可能就连父王也想不到大人在京城外开了一间专培养天下寒士的书院。海大人变着法为朝廷献计献策可真是令人动容啊。”祁祯樾言语欣慰,但目光冰冷。海斯今吓得抖了抖,“如今……你也封王了吧?怎会来这里----”
“我只问一遍,当年到底为何离开京城?芸妃到底是怎么死的?”祁祯樾喝问。
海斯今吓得立刻跪下道:“伏里……不不不----王爷,王爷……老夫真的不能说啊----王爷就放过老夫吧……念在老夫叫你念过千字文,抱你骑过马……”
“放了你?呵呵呵呵……那当年谁又放过芸妃了?”祁祯樾厉声质问,“她只是想安度一生,什么争宠什么拉拢她全都不会----可她就这么尸骨未寒的葬皇陵最荒凉的一处,每年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海大人----良心这么些年可安好?晚上真不怕会梦到芸妃或者被你害死的人----”
“别说了------”海斯今惧怕地蜷缩在地上,“不然我会死的更惨……七王爷就饶了老夫吧……”他苦苦哀求。
祁祯樾冷笑一声,弯下腰附在他耳畔道:“海大人,庆阳郡主就要嫁入将军府了……哦,忘了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