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风馆里接了一层了灰,连东西显得破败了起来,想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来住了。毛珂三两下把贵妃榻收拾出来了,将止安放在床上。她看邵韵宅面露难色,就知道她身子又不舒服了。
“娘娘坐过来歇歇脚把,我去打盆水给这里打扫一下。”毛珂过去扶她,邵韵宅此时是腰有些酸痛,她被毛珂扶着坐到了贵妃榻上,无奈白了一眼,“妈的,我之前还不信坐月子这种屁话,唉……”
毛珂伸手擦了擦她头上渗出的薄汗,有些心疼她,“娘娘也才年过十七啊,有了孩子也是该多重视些的……娘娘先歇着吧。”她留邵韵宅和止安在房中,自行出去了。
邵韵宅歪头看看止安,他瞪着眼睛也正盯着邵韵宅,一副好奇的模样。“止安啊……”她伸手摸摸孩子的脸,他的小脸柔嫩得一碰就红,“我好牵挂你的哥哥啊……也不知他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他……”想起年糅一人在献国孤苦伶仃,她就一阵心酸。止安不明白邵韵宅为何难过,只是咧嘴笑,口水从口中流了出来,邵韵宅笑着给他擦嘴,他的眼眸弯弯,薄唇晶莹,让她一怔。
“操,父子真他妈像……什么亲子鉴定,滴血认亲都是渣渣……”她觉得可笑,抬头时,忽然看到了案子上的瑶琴。那还是当初祈祯樾送给她,想让她多跟着他学一些弹琴,可惜琴艺还不精,便已是物是人非。
邵韵宅坐下,轻拨一下琴弦,一层灰被她弹起。她不在意,又谈了几下,琴弦的声音已经许久没人调控了,有些走调。急促的琴声在她指尖弹出,一声声像是带着诉求迷惘令人心慌,一切她都想置身事外,一切她都想逃避,可一切又是她想知道的,又有她想得到的,略微走调的琴声变得诡异,她的十指如飞舞在琴上令人眼花缭乱,一声尖锐的怪鸣后——周遭静了下来。
弦断了两根。
她冷眼看着琴。“呸——都他妈是灰,脏死个球了——呸——”皱眉吐灰,止安本来还焦躁不安地乱动,听到邵韵宅的声音咯咯咯笑了起来。
“哎呦,你笑了个屁,啊,不是——你敢笑你亲妈——”邵韵宅跪在止安身边伸出手指让他的小手捏住自己的手指时,方才发觉她的指尖被磨出了点点血痕。
“怎么想着弹琴了?还弹得这么乱。”
邵韵宅转头,不知祈祯樾何时立在了门口。
“很乱么?”邵韵宅似是问他,又似是自言自语。
“乱啊。”他坐在她放在坐的地方抚琴,“我指的不是琴声,是你的心。”琴上的灰被他擦了擦。
抱起止安,背对着他,邵韵宅嗤笑道:“你咋跟其他小说的套路不一样啊?”
“什么……意思?”祈祯樾不懂地望向她。
“你不应该想我想的天天来这里睡觉回忆和我的点点滴滴,然后悲痛欲绝地边弹琴边喊我的名字,茶饭不思爆瘦个二十斤……我咋看你比我过的还滋润呢?”邵韵宅抱着孩子转头看向他,祈祯樾看着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啊,真的好久没听你胡说八道了……”他一笑,止安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勾头去看邵韵宅怀中的孩子。“他…。是叫止安对吧?没起名字么?”
“关你屁事,名字老娘会起的。”邵韵宅正说着,祈祯樾欲去抱她怀中的孩子。“能……给我抱抱么?”
他的语气祈求过多,邵韵宅竟说不出什么,把孩子递给了他。
祈祯樾抱着孩子,孩子瞪着眼睛,可能是血缘相同,他看着祈祯樾好似在笑。嘴角止不住的笑意,突然觉得孩子,原来这么可爱。
“不是……你干什么来了?”邵韵宅想把孩子抱回去,伸手了祈祯樾并不理。
此时毛珂提着水桶进来了,看到这一幕,刚想出去,被祈祯樾叫住,“诺梨,等等……把止安先带出去吧。我和宅儿说句话。”
毛珂福了福身子,上前去把孩子抱走,悄无声息地出去了。
“宅儿,我明日就去给父王……”
“王爷——”邵韵宅打断他。“我方才弹曲子,把琴弦弹断了。回来给我换一把吧。”
祈祯樾退回去坐下把琴上的浮灰擦干净后,道:“这个东西怎么说呢,其实没了这两根弦,也照样能弹奏。”
“是么?”邵韵宅慢慢踱步到他身后。
祈祯樾也不和她多言,伸手弹了几下,音符轻盈律动,跑调的弦音也变得顺耳了起来,而后他指尖一转,琴声又变得舒缓起来,邵韵宅缓缓地在他四周慢踱,潺潺如棉水一般的琴声在室内流动,轻柔之余不知为何还能听出一丝紧张的幻觉。
一步一步退到了挂着落云剑的墙边。邵韵宅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有条不紊地跳动,正弹到尾声时,脖子侧面感觉到一阵寒凉。
可他并未停止,甚至没有回头,琴声依旧只是多了几分急促的音节。
“王爷真是泰山崩于前也坐怀不乱啊。佩服。”邵韵宅手持落云剑从身后抵着他的脖子,“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你若真想杀了我,你动手吧。”祈祯樾连眼都没抬。背后一声冷笑,“看来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你。”
没有回话,室内只是琴音瑟瑟。
“说,你到底瞒着我的是什么事?那个离将军认识我哥,他到底是谁?海大人是你杀的么?”她问。可祈祯樾一字也没有回答,琴声反而快了起来。
他就是知道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