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是好?
弗离忽而惆怅了起来,看着远处那巍峨的檀水城,眼眶却似乎有了几分晶莹的光泽。
她恍恍惚惚回到自己初进天宫那会儿,雕梁画栋,华影千重,宫殿的熏香迷迷离离地飘散出来,如同一层乳白的纱雾。
她懵懂无知地站在宫门口,任着那些长辈宫娥上上下下指点着,脑子却一片空白。
如今,她也是这般,懵懂地站在檀水城边,却有了束手无措的感觉。
虽说习舞的女子向来多情感性,可弗离毕竟是掌事女官,她素来不是有怜花吟月那般风情的女子,自然不喜如今这般茫然的感觉。
稷苏瞧着她平日里冷淡的脸庞多了落寞着的神色,倒是丧气地撇了撇嘴,开了口,“弗离大人难道不曾想过如何是好么?这可不似您平时那精明老练的样子,稷苏可看不惯。”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嘲讽,弗离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道,“与其在这里晃悠,还不如进宫来得直接。”
“呵呵……进宫么,弗离大人要以什么身份进宫法?你莫不是不知道,玄冥的皇宫是出了名儿的严密,宫规,巡防,里里外外严实得像裹了千百层铁,我可不会帮你翻着宫墙进去。”稷苏阖了阖波光流转的眼眸,瓮声瓮气地回道。
弗离闻言,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听凡夫说书的多了么,本仙天有才华不用,何必落得翻宫墙去?光明正大地作了一跳舞的女子进宫,岂不来得简单?”
何料,稷苏听着她的话,却似看着一呆傻一般,从头到脚把她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那神色,尽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弗离觉着他这般夸大的神色有些过火,咬牙切齿地说,“本仙,又怎地惊到你了?”
“弗离大人……你,哈哈……你可见过一个舞女穿着这么昂贵的料子,带着这么珍奇的饰物,进到皇宫里还敢在皇室那些女子面前献舞的么?”稷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指了指她,而后愣是笑得肆意张扬起来。
“本仙知道,可雪云锦……本仙看神界的领头宫娥们也是有几匹的……”弗离自小享的是高品女官的俸禄,而且她毕竟又是跟着长公主身边服侍的,排场也不能落了长公主的脸面。所以各个样式的雪云锦她也是有不少,比起其他女官来,她和应歌的俸禄零散加起来,可是多了许多。
稷苏也明了,他当初眼红着感慨弗离生活的滋润,可如今不在神界,凡事还得按照凡间的路数来。
“雪云锦在凡间算是稀物,皇室的女子可穿。官家的姑娘若是家室不够高贵,或己身并非嫡出,都是穿不起这等物件的。皇室的女眷们即便穿也不过是重大日子里罢了。凡间毕竟是福薄之地,要像神界里这般奢侈,还是不可的。”稷苏生怕弗离不懂她身上的穿戴珍贵得很,又是强调了许多次,头头尾尾硬是哄得弗离将饰物都摘了下去,衣裳也换了一身才罢休。
待弗离从结界里出来,着了一身墨绿的轻缫麻纱,织了几笔芍药在风中舞着。墨发用发绳挽了挽,几缕青丝落到脖颈间,肌肤如玉,眉眼精致,灵动的眸子宛如星辰一般,衬得她如同褪去装饰的一朵露水芍药般,明媚纯净。
平日里的弗离多半是端庄沉稳的,如今却褪去了一层伪装,纤细的身姿带着几分飘飘然的仙气,似乎随时都要乘风散去。
稷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是笑着打趣,“若是你这朵沾着仙气的芍药花进了宫,舞姿别说是凡间,就是神界里也是拔尖儿的,那些男人还不被你迷得为你生为你死的?这下稷苏可担心了,到时你被哪个男人勾了魂儿去,长公主那儿稷苏可就无法交代了……”
“一边儿去,本仙才不与你这脑瓜一般见识。”弗离轻哼一声,眸子带着丝丝潋滟光泽,似是夜下的潺潺河流,唇角勾起抹讥讽,舞女?神界的跳舞的姑娘地位比宫娥还高上那么一等,只是在凡间,舞女的地位想必是不高的。若是想凭借容貌攀附上去,怕是等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罢。
她来凡间可不是做个舞女的,这只不过是眼下进宫的一个法子罢了,免得到时说来丢了长公主的面子。
稷苏无奈地摇了摇头,弯弯的眉眼沾染了点笑意,张口道,“是是是,弗离大人教训得是。”他向前走几步,“弗离大人,我们赶明儿就进宫如何?”
“什么我们?”弗离瞥了他一眼,“本仙进宫罢了,你一个男人去凑什么热闹,莫非要扮阉人不成?”
“哎呀,弗离大人莫要忘了,小仙还是能奏得一手好琴的,做一伎人给你们这些舞女伴曲儿,既赏得了一干美人,又在您左右伺候着,不是双全的法子么?”稷苏笑得好不开怀,倒让弗离颇为鄙夷地看着他。
“罢了,罢了,本仙不与你计较那些,只是本仙在这檀水还没玩过,倒不如赏玩了都城,再做打算不迟。”弗离说到底也是不愿进什么皇宫的,想着还没在檀水城玩得尽兴,顶多是览了几眼,便开口对稷苏说着。
“我的姑奶奶啊,这事儿可不能拖啊,您倒是玩得尽兴了,长公主那边,你得想想如何交代。”稷苏一听她玩性起了,当下苦了一张脸,忙开口对她千般劝阻。
只是弗离一旦有了玩的心思,旁人劝是不住的,想着不过一两天而已便厌了,弗离自是不愿错过檀水城新鲜的事物。
只见翌日,弗离在掐的结界里出来,眸子还带着初晨一丝水灵灵的雾气,便勾了朱唇,